上回說到,修道和靈犀二人隨月柔一道回了她的房間。卻不防此時正有人在對麵的樓道上,望著她們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似是十分不滿。
你道這人是誰,竟會如此這般?卻原來,正是那位剛剛在樓下時,和月柔對話頗為不恭的金枝姑娘。剛才她和月柔說話時,雖自知理虧,卻仍是不服輸,隻一臉不忿的上樓回了自己房內。卻又實在靜不下心來,安坐在屋內,便索性出了房門來至樓道內,觀察起那樓下的一舉一動來。
且說這金枝姑娘平日裏,便和月柔不和。皆因她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且在樓內也算數一數二的,便頗為自負。可偏偏卻是那位性子溫馴無比,且相貌也並不比她劉金枝美豔多少的柳月柔做了合歡樓的頭牌。因此,金枝心內自是忿忿不已多時了。隻是每每她向月柔冷言相向的時候,月柔卻總是一笑置之,或是軟語化之,並不十分在意。因此竟是把那個金枝噎得一肚子火沒處發。
今日她在樓下時,又是故意和月柔鬥嘴。無奈月柔並不買她的帳,仍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大度,倒讓她劉金枝自找了個沒趣兒,好不丟人。這會兒她站在樓上,看到月柔攜了修道的手,進了她的房間。不禁忍不住啐了口唾沫,在心內暗罵道:哼,不要臉的小娼婦兒。平日裏,裝得跟黃花大閨女一樣端正,我還當你是有多幹淨呢。頭牌又怎樣,不也一樣親自下樓勾引男人來了嗎?我呸!
你道這金枝,為何在見修道進了月柔房間之後,會如此生氣?原來這修道雖生得風流倜儻,卻稟性純良,和那尋常的紈絝子弟是大不相同的。早些年,他雖說也一直流連於煙花之地,卻也不過是不想整日與那些個酸腐秀才們為伍罷了。且在他看來,那些個煙花女子之流,或命運悲苦,或性情溫和,每個人皆有一段辛酸往事。雖賣身做了衣女子,卻也是無奈之選。因此,非但不下賤,反倒是可歌可泣的。加之修道平日裏也並不因相貌美醜,便將所見女子劃分為三六九等,而是一概等而視之。因此樓內女子皆是十分傾慕於修道。
隻是卻有一事,說來也真是奇了:這修道早年雖常在脂粉堆裏出入,行事卻是極端正有禮的,不似那一幹酒色之徒,一味的驕奢淫逸,下作無恥。且他雖年近加冠,卻從未曾在合歡樓內過過夜,因此至今,竟還是個童男子。這話說出來,怕是沒有人信的。但確是事實,隻因在修道看來,這男女之事,須得雙方皆是情真意切方可,未到情濃難自禁之時,不可莽撞行事。不然的話,倒和那禽獸之流無異了……
想來世間竟有這般脫俗的男子,自是讓眾女兒家們芳心大動了。那金枝也不例外,這修道俊雅風流,她心內也是愛慕許久了,無奈那修道待她,卻是與樓內其她女子並無二樣,皆是一樣的以禮相見罷了。因此,她雖有意與修道,卻從未得以成真。
不過,最讓她氣惱的還不是這個,而是修道平日裏和樓內女子從不過分親近,單單與那柳月柔十分交好。每次來樓裏,也定要去月柔屋內小坐片刻,方才離去。隻是金枝又怎會知道,修道雖和月柔呆在一塊兒,除了那觀花賞曲兒之外,也不過是談心閑聊罷了,並未做過別的。不過,因著修道和月柔交好的原因,金枝對月柔卻是更加憑添了一層厭惡。
想那月柔心細如絲,金枝的小心思,她自然也是看在了眼裏。隻是自己行事坦蕩,也用不著遮遮掩掩的。所以,也從未放在心上,隻想著大家好歹姐妹一場,且又在同一個屋簷下討生活,還是不要鬧得太難堪的好。
話說修道一行三人進了房間。修道但見屋內擺設竟與往日無異,一樣的簡單整潔,素雅無比。且就連那牆上所掛之畫兒,也仍舊是夕日修道的信筆塗鴉之作。見此情形,那修道不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