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上園的西北處有座造型古樸肅穆的廟堂,挑空三層樓的高度,裏麵乃是供奉的祁家曆代祖先排位。溫月娘身為祁家第五十三代家主的嫡妻,排位也放在宗祠之內貢後人祭拜。而最後為其舉行的祭魂儀式,自然在此處舉行。
算了半天,老道士的好時辰乃是酉時末,一大家子就隻能餓著肚子,等儀式完了才可以一並用膳。
因為是外親,祁冠尉領著許書顏和一幹表姑娘表少爺們一並立在外圍,不用下跪磕頭,隻需要觀禮即可。本家姑娘以及庶出的兩個姑娘則要一起磕頭做禮。
女兒們還好,祁玉容和祁玉悠還有玉冷玉晴她們隻需要立在側首原地磕頭,祁淵則要走在最前麵,得聽著老道士的令,繞著殿中溫月娘的牌位走七七四十九個圈,並三步就是一個叩首,五步就是一個大拜。
祁冠天身為家主,又是溫月娘的丈夫,儀式上隻需必須配合著祁淵的磕頭,念完七七四十九遍超度經即可。
這樣的安排,姚文繡卻很是暗喜,趁著儀式間的吵鬧,捏著嗓子,恰到好處的讓聲音飄到許書顏耳邊,卻又不會讓前麵儀式上的人聽見:“說什麼四姑娘也是本家姑娘,看來到關鍵的時候,人家也是把您當外人的。”
在梅子林三日裏,許書顏早就領教了姚文繡的愛嚼舌根,自然不會理她的暗諷,隻是微笑以對。此時心裏反倒是暗自慶幸,也虧得自己不是祁家女兒,要是依著她的身子骨兒,一番折騰下來還不知道受不受得了呢。
站在最前頭的祁冠尉卻聽見了姚文繡尖聲作怪,板著臉轉過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莫要多嘴。內院的表姑娘們見了這祁冠尉也確實害怕,不單單是因為他滿臉大胡子的凶樣,還因得他做的乃是奴役姑娘們的賣笑生意,自然有些忌憚。
看到女眷們老實了下去,祁冠尉才又望了望許書顏,見她端立在當中,麵色平和,微微頷首,心道這姑娘不愧是祁淵新交的相好,氣度倒也不失了身份,沒有和那呱噪刻薄的表姑娘一般見識,心中倒升起了兩分好感。
沒注意到祁冠尉看向自己的時候眼神,許書顏隻是頷首立在哪兒,眼觀鼻鼻觀心,心中滿是打算著等下如何尋得祁淵要回碧簪之事,自然心無旁騖。
就這樣,一場儀式下來,一家子人除了祁冠天隻是稍微有些口幹舌燥以外,其餘個個都被折騰的有些疲色了。特別是祁淵,四十九圈繞著磕頭下來,雖然裹了白布墊著,取下一看,額上卻免不了一片紅腫,臉色自然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儀式結束,夜也深透了,祁家將素齋宴就擺在了萍水閣的側殿,吩咐各人將麻衣素服換下再一起用膳。
男人們還好,有些懶得換衣服的,脫去麻衣就那樣去了側殿坐著。女人們卻要講究些,經過進一個時辰的煙熏火燎,紛紛回屋子換了身嶄新的衫子才過來赴宴。特別是姨太太和表姑娘們,有個機會人前露臉,自然都想想著打扮打扮。許書顏卻嫌得麻煩,本來就站得遠,也沒染上什麼煙氣,取下麻衣讓翠袖帶回去,就著一身素服便去了。此時端端而來,倒讓祁冠天覺得她懂事又乖巧,沒得那些姨太太表姑娘們那麼多講究習氣。
“書顏,過來坐。”揮揮手,祁冠天示意許書顏來到他身邊,“放心,這次法事過了,月娘應該就會放心去了,不會再回來了。你也安心住在攏煙閣,若是實在害怕,就搬個地方也行,到時候讓玉容重新給你騰個院子出來。”
其實眼看著這麼一大家子人為了自己就這樣折騰,許書顏心裏早就覺得愧疚萬分了,此時還受了祁冠天如此勸慰,雙目浮出些霧氣來,柔聲道:“老爺子千萬別這麼說,攏煙閣我住的很好,不用搬的。倒是因為我而累的大家如此,真是莫大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