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顏從林子那頭反過來往攏煙閣後門而去,也難怪水過來沒能看到她。一路上俏臉都是緋紅緋紅的,神情也有些迷亂茫然,虧得四下無人,不然一定會以為她病了或是發燒了。
想著剛才祁淵脫口而出的“娘子”二字,雖是玩笑帶過,卻含著明顯的意味,書顏胸口裏“噗通”跳個,連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怎麼也揮之不去適才在香樟林子裏的那一幕。
明顯祁淵是因為謹沛而心生醋意,他後麵說的那些話也將心聲表露無疑,難道,他真的有心要娶自己為妻?想著想著,書顏的雙頰愈加酡紅俏麗,趕緊捂住臉,暗自埋怨自個兒竟如此不知羞地想著這些,呼出兩口氣,快步往攏煙閣走去。
等走近了,遠遠就瞧見攏煙閣的後院小門邊蹲了個小小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蕪蘭那丫頭,聳著肩膀,似乎在抽泣著。書顏趕緊提步過去,拍了拍蕪蘭的肩膀:“丫頭,你在後門這兒獨自哭泣做甚,難不成,有人欺負你了?”
蕪蘭抬眼,圓臉上掛著兩行粗粗的淚痕,鼻涕都幾乎流到唇邊了,眼睛腫的像兩個桃子,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地道:“四姑娘,奴婢雖然笨些,卻很勤快的還請姑娘不要攆了奴婢回朱嬤嬤那兒,別不要奴婢啊!”說著竟雙膝撲地就跪在了許書顏麵前,雙手拽著她的裙角,哭得個稀裏嘩啦。
“是誰說要攆你開的?”許書顏有些懵了,不知蕪蘭憑空擔心這些做什麼,剛要再問,突然想起了今日讓翠袖帶幻雪去朱嬤嬤那兒記名,難道是這丫頭誤以為自己又收了個婢子,就要趕走她?
想到此,書顏釋懷一笑,扶了還在“吧嗒”滴淚的蕪蘭,掏出懷中絹帕,擦著她的小臉,語氣軟軟地勸道:“傻丫頭,你是不是以為我新收了個丫鬟,就不要你了?”
“我親眼見者袖姐姐拉了個小姐姐的手去了前院尋朱嬤嬤,我就偷偷跟過去看是怎麼回事,誰知到”蕪蘭說著說著,剛忍著了一會兒的眼淚就又滴落了下來,糊了個滿麵,吸了吸鼻,才又怯生生地道:“翠袖姐說四姑娘要收了那個幻雪為婢,讓朱嬤嬤入冊登記。結果,朱嬤嬤說,本家姑娘按規矩隻有六個人服侍,若收了這個幻雪便多了一人,須得退回一人。奴婢想來想去,那幻雪與奴婢年歲相仿,要被退回去的,也隻有奴婢了吧”說著,蕪蘭已經是泣不成聲了,小臉半埋著,不住地搖頭。
“這倒是我沒考慮周到,走吧,我們一起回去,等問明白了朱嬤嬤再做打算。”許書顏也覺得自己有些輕率了,隻想著盡快讓幻雪安頓下來,卻忘記了錦上園裏的規矩。她雖然是按本家姑娘給的月錢和奴婢人數,卻也僅此而已,多一個都是不行的。而像黃杏兒姚文秀那些表姑娘,身邊就隻能跟一個貼身丫鬟服侍,整個梅子林加到一起也才六個下人。
當時祁淵說幻雪要著自己,她也是想也沒想便應了下來,卻害的蕪蘭多想,以為自己要被攆回去。書顏有些愧疚,緊緊拉著蕪蘭的手,一並進了院子。
正好朱嬤嬤在花廳側殿裏候著。一旁。翠袖還帶著幻雪候著。另有三個婢女手裏托著九匹絹紗和衣裳式樣地圖冊。就等許書顏來了過目。好定下做夏衣地料子。
拉著滿臉淚痕地蕪蘭。許書顏未曾讓進屋。隻叫來蕪菁帶了她下去梳洗。順便讓她放心。許諾絕不會攆她出攏煙閣。這才乖乖送走了蕪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