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裏,許書顏前腳剛從宮裏回到上錦園子,後腳祁玉容就派了水漪過來,請她第二日一早去一趟曉怡苑,說是城中繡坊送了些料子過來,去選上兩匹做衣服。
“小姐,您昨兒個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怕是累著了,今日不如就回了大姑娘,休息休息,別去了。”一大早,等許書顏起床來,翠袖和挽歌均在三樓的寢屋裏忙活著。一個收拾床鋪,一個伺候許書顏梳洗更衣,挽歌看不過眼,不免有些嘮叨。
選了支點翠雕海棠花樣的尋常銀簪子別入許書顏的髻中,雖然樣式素淨,卻有一滴殷紅的珊瑚珠子垂在耳旁,翠袖滿意的看了看,隨口道:“你當真以為大姑娘讓小姐去選料子,做衣服?”
“難道不是麼?”挽歌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停下手上的活兒,瞅著翠袖的背影。
“若是真送了料子來,讓繡坊的婆子一並拿了花樣過來就行了,哪裏需要小姐親自走上一趟呢?”翠袖說罷,低聲在書顏耳邊又道:“小姐,她該不會是找您問昨夜為何穿著宮女服就回來的事兒吧。園子裏人多眼雜,定是有誰去告了密。”
“無妨,我總不能穿著髒衣服回來罷,再說”書顏起身,下意識的走到窗闌邊望向對麵的水閣,蹙起眉頭,胸中升起一股厭惡,冷冷道:“再說了,我進宮一趟,她怎麼著也要問問情況才是。”
“四姑娘,大姑娘那邊來人了,說是讓四姑娘去那邊用早膳。”樓下傳來水月的喊聲,使得書顏和翠袖麵麵相覷,鬧不清祁玉容為何如此大費周折,甚至連早膳也備好了。
披上挽歌遞過來的絳色沉紗挽帶,書顏故意緩了緩才渡步下樓,果然看到水漪立在攏煙閣的外庭,似是正和水莪說著什麼,兩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一個青一個白。
“水漪姐,怎麼你親自來這兒接我家姑娘呢?”翠袖先下去了,趕忙大聲說了話,那水漪才趕緊過來福禮,按照先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意思是祁玉容在房裏等著呢,要四姑娘先別用早膳,過去嚐嚐自家莊子剛從湖裏撈起來的魚蝦,是剁碎了和雞蛋一起蒸的,熱乎著呢。
聽水漪說的起興,書顏也覺地腹中微酸,畢竟昨日進宮去也沒吃上什麼東西,飲酒後身子又有些虛軟,有那樣的新鮮吃食等著,自然沒說什麼就出了攏煙閣。
祁玉容所居地曉怡苑正好在水閣地背後。水漪在前領路。翠袖跟在許書顏身邊。三沿著碧湖而去。沒走上兩步就遠遠看地一襲青袍立在水閣前地湖岸邊。衣袂飄然。眼神罔罔。正是畫樓公子。
因為祁玉晴出事兒。之硯書坊那兒畫樓公子也一並告假了幾日。免得那些小姐們整日在耳邊打聽為何祁家三姑娘與許書顏沒來聽學。
“公子。您早。”書顏走進了兩步。衝著畫樓公子略微頷首福禮。又抬眼瞧了瞧。發現他眉宇間有著淡淡地疲憊之色:“這兩日倒沒見著公子地人呢?”
“嗯。家中來了人。所以應酬了一下。”畫樓公子轉回身。笑意揚在臉上:“四姑娘今日倒早。這是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