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濃墨的,但在人類構築的鋼筋混凝土的城市裏,卻總有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將這夜映照得璀璨無比。
這是一家高檔的酒店會所,占地近千餘平方,四周有一段段紅牆黃瓦、鏤空雕花的鐵柵欄,將中心一座高五層的豪華會所供立其中。
歐式古典風格的建築,高近二十米,若是從頂層的空中花園向下俯瞰的話,則可以將底下景物盡收眼底。
園庭當中有被林工園匠修繕得無比整齊的草坪、林木,更有兩座大理石雕刻的獅子噴泉,水池中一尾尾錦鯉遊動著;而散落在莊園各處,外罩形狀被雕刻成或動物、或植物模樣的彩燈,則將這夜映照得比白天還要炫目幾分。
s市在整個天南省18個行政市區當中,論整體經濟實力也排不進前五,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勉強隻能算作二線城市的地級市裏,也有這樣豪奢到近乎糜爛的所謂莊園會所。
跟市東南邊的那一排棚戶區的破敗蕭索相比,眼前的這雕欄畫棟,華池噴泉,就顯得有點刺眼了。
資本就像是把雙刃劍,它的魅力利弊在於,少數人擁有多數的財富。
——他們可以開遊艇搞派對,一擲千金都不會多眨一下眼皮,身穿定製西服,整天鶯鶯燕燕遊蕩在花叢中。
而絕大多數人則在溫飽線上掙紮求生,為了那些在資本家眼中連小錢都算不上的利益,而不得不每天起早貪黑。
提心吊膽地生怕哪一天因為自身的貶值,而被人拋棄,連手上的這晚飯都端不穩。
果然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嗎?
白曉生站在三樓一處臨窗的位置,自嘲的笑了笑,他的目光看著下方的景色,神態漫不經心晃悠著手上的那支高腳杯,猩紅的葡萄酒液透過半透明的玻璃杯,在燈光的映照下,散發出妖異的光色。
三樓的這個地方是一個巨大的宴會廳,大廳裝飾豪奢,金黃色的琉璃磚,雪白的大理石地麵,以及從穹頂之上吊墜而下的水晶玻璃燈,無一不在向人展示著這裏的豪華與奢靡。
此刻的宴會廳內,人影攢動,觥籌交錯,到處都有可自拿自取的食物酒水,與身穿西服,手托餐盤,穿梭其間的年輕侍者。
宴會廳的中央則是一個分兩層凹陷下去、橢圓形的舞台,此刻隨著大廳內部播放出如流水般輕柔的舞曲,一位位身著華貴禮服,筆挺西裝的年輕男女們翩翩起舞。
與大廳內此時熱鬧的人群相比,斜倚在欄杆上自酌自飲的白曉生,孤獨寂寞得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想著前段時間在電視上看過的那些棚戶區裏的居民、身上的破爛棉襖,再看看自己身上那一整套名貴布料上熨印有暗紋的西服。
白曉生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著自己這幅“萬惡”的作態,又是資本主義的受益者,又有什麼資格這麼想呢?
或許隻是青春期的到來,荷爾蒙的過多分泌,才讓他忽然變得如此的“多愁善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