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無力的仰麵癱倒在地，此刻，在他的身上，那套原本幹淨明亮的警服已經被劃出了道道破口子，更有著明顯經過打鬥後殘留下來的汙垢灰跡。
不僅如此在他右腿大腿上，還有一道猙獰可怕的狹長傷口正在往外汩汩冒著鮮血。
他的雙手死死壓在那道創口的邊緣，做著最簡單的處理。
眼前這一幕，他的這幅慘象，都是三人之前約定好，製造出來的。不如此，他無法證明自己失去了行動力，無法追擊“逃犯”。
在他的不遠處，隻挨過一槍便散絕生機，癱倒在地的蠍子，身上的傷口倒沒有作過多的處理。
他打出的那顆子彈，是蠍子身上唯一的一處致命傷，如果這時再畫蛇添足地往屍體身上“補刀”的話。
能不能遮掩住原本的痕跡不一定，可隻要是個稍微有點經驗的法醫，事後解剖屍體，便不難看出這些傷口是事後人為添上去的——為的隻是遮掩心髒處，被打出一個破洞的那處致命傷。
既然不能完全的毀屍滅跡，讓蠍子這個人無論是生命，還是外在的物質，從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
那麼還是幹脆不要去動他的好，作為一名經驗老道的一線警察，他深知有些時候，做得越多，留下的破綻也往往越多，那些自以為聰明的罪犯，就是這樣落到他的手中的，老孫自然不會重蹈他們的“覆轍”。
至於事後怎麼跟自己的上級，還有王家解釋眼前的這一幕。作為一位經驗豐富的刑警，老孫自然早有著自己的打算。
老孫呲著牙，捂著自己大腿上的那處猙獰傷口，勉強坐起，看著後門處早已沒了蹤影的兩人。
他的心中一時不知是什麼滋味。這還是他當警察以來第一次，幫助任務中指定抓捕的目標逃走。
他為什麼開那一槍，為什麼要做出這在旁人看來無法理解的事情？其實就連老孫現在自己都不知道。
他朝蠍子開的那一槍，就像是被鬼神左右了自己的意誌。這裏麵或許有當了這麼多年的警察，對事件裏的雙方哪一方為善，哪一方為惡，有著忠於自己的直覺。
也或許有著社鼠走出房門後，卻又將腳步邁了回來，跟自己說的那一番話。
而更大的原因或許還是，他早就看透了這個世俗的世界。
你就是有能耐，有能力，有業績。可隻要上頭說你一句不行，你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什麼是能力，能力那種東西，上麵說你有了你就是有了，上麵說你沒有，你就是有也沒有。
他或許是早已就煩厭了，身邊這無處不在充斥著官僚主義的糟糕氣味，和在一日複一日，一年複一年後，自己那早已被時間消磨殆盡的銳氣。
今天看起來像是他幫了那兩兄妹一把，而實際上他做的這些，更多的還是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