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皇兄可千萬別當著母後的麵講。”衛泱提點說。
衛渲垂眸,怎會不知這些年來,最叫他母後痛心疾首的事,除了小妹衛泱身中奇毒以外,就是他皇長兄衛澈的英年早逝。
倘若他皇長兄還活著,這天下可輪不到他來坐。
“我在母後心裏,終究比不上澈哥的一根手指頭。”衛渲自嘲說。
衛泱氣急,忍不住狠狠擰了衛渲的手背一下。
衛渲吃疼,捂著手背,“泱兒這是做什麼?”
“我是氣渲哥哥,氣你一個活生生的人,非要去跟澈哥哥一個已經故去的人做比。贏了又如何,輸了又如何?澈哥哥永遠停在十五歲,再回不來了,可渲哥哥還有的是來日。你隻一味的說比不過澈哥哥,澈哥哥在天有靈就能安生了?澈哥哥生前可是最疼咱們,見不得咱們受丁點兒委屈的。”
衛泱說者難受,衛渲聞者已經哭了起來。
衛泱瞅見衛渲臉上掛著兩行清淚的樣子,恨的直想給他一記耳光。
您可是當今皇上,二十歲正經行過冠禮的大男人,兒子都三歲有餘了。
竟然說哭就哭,還是被她這個小妹給說哭的。
看來母後遲遲不肯叫衛渲親政,並非貪戀權利,而是衛渲根本就不成。
“渲哥哥別哭了。”衛泱身上難受的要命,真沒多少力氣哄衛渲。
聽衛泱說話聲有些飄忽,衛渲緊張不已,趕緊將人扶到一邊坐下。
“皇兄這就命人給你請太醫來。”
衛泱忙將人扯住,“宮裏的太醫還沒我醫術高,皇兄省省力氣,聽我把話說完。”
衛渲點頭,眼角還掛著淚。
“皇兄別怪妹妹說話直,這回的事,的確是皇兄欠考慮,著實把母後的心給傷了。皇兄聽我的,趕緊命人傳話,最好是當麵向母後賠個不是,母子倆平心靜氣的好好說說,大事化小吧。”
衛渲耳根子軟,已然被衛泱給說動了。
但事已至此,服軟還有用嗎?
瞧衛渲一副扶不上牆的怯懦樣子,衛泱心裏急得直抓狂。
我的親哥哥!這皇帝您到底還想不想當了?
父皇可不隻留下你這一個兒子,眼前的有衛瀾和衛漓,幽州還有個慎王衛淵。
兄終弟及的事,在大夏國史上也不是沒有。
更何況,皇兄您還有個兒子,子承父業,更是名正言順。
衛霖才三歲,是年幼無知,但太宗惠帝未滿三歲登基,二十三歲親政,期間二十多年都是愨恭皇太後垂簾聽政。
論雄才大略,治國安邦,他們母後樊太後絕不輸愨恭皇太後。
而在沉著和隱忍上,衛渲卻差太宗惠帝太多了。
別怪衛泱說風涼話,即便母後真放權於衛渲。
衛渲也沒本事挑起這天下的重擔。
必然會走上外戚專權,佞臣當道,皇權被日漸削若的亡國之路。
衛泱想,若她是母後,為了老祖宗留下的基業,也為了大夏百姓能安居樂業。
九成會狠心廢黜兒子衛渲,選更聽話的孫兒衛霖登位。
畢竟,衛霖不隻是衛渲如今唯一的兒子,還是他們母後的親侄女貴妃樊悅萩生的。
流有樊氏血脈的小孫兒,還怕來日會反了他的親祖母?
衛泱撫額,都火燒眉毛了,衛渲竟然還沒認清狀況。
若是她,早就一路膝行到景和宮向母後叩頭賠罪了。
衛渲見衛泱捂著額頭,臉色都嚇白了,“泱兒若身上不好受,皇兄扶你去偏殿躺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