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特意轉頭去瞧,單聽這聲腔,衛泱即可斷定,不請自來的這位是她三皇姐衛沁。
除去衛泱剛從康寧行宮歸來的時候,草草見過衛沁的那一回。
姐妹兩人就再沒見過。
過去,衛沁偶爾也會到福熙宮走動走動,但最近卻很消停。
衛泱心裏有數,衛沁大概是對上回她在福熙宮支使徐紫川不成的事耿耿於懷,才久不露麵的。
也是,堂堂一國公主,竟然在一個來自民間的郎中那兒吃癟,不怪衛沁鬱悶。
可誰叫衛沁沒事找事,非要去招惹徐紫川呢。
毫不客氣的說,衛沁那是自取其辱。
譚映汐和沈識珺見是三公主來了,趕忙起身向衛沁施禮。
衛沁端著架子,下巴揚的老高,“平身吧。”
可麵對衛泱,衛沁即便身為皇姐,也不敢驕狂,和聲細語的與衛泱說:“泱皇妹今日來的好早。”
“皇姐也來的很早。”
衛沁略顯得意,“皇姐我一向如此。”
衛泱嗬嗬,衛沁這明顯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衛泱與衛沁雖然不師從同一個太傅,但同在一個尚文館念書,誰還不知道誰。
衛沁隻有那一筆還算清秀的簪花小楷能拿出來唬唬人,實際上就是個勉強能背下《女戒》和《內訓》的草包。
衛泱這麼說,並沒有要褻瀆經典的意思。
她就是很不滿,不滿在教育上,也要將男子與女子區別對待。
憑什麼女子就不能學習四書五經,會背個《女論語》和《女範捷錄》就當自己是個才女了。
真是可氣又可悲。
隨波逐流?她偏不!
這些年,衛泱不隻熟背四書五經,《將苑》、《六韜》、《戰國策》她也都通讀過。
除此之外,《資治通鑒》和《百戰奇略》也都有所涉獵。
當年,衛泱要入尚文館念書的時候,就明確的與文帝衛盈和樊昭說,請求父皇和母後別把她當個姑娘,她要跟兄長們一樣,兄長們學什麼她也要一樣學什麼。
先帝聽後,誇她有誌氣,便應允了此事。
衛泱記的無比清楚,當初,她曾邀請衛沁同她一起隨崔太傅念書。
而衛沁聽說她要學習男人們學的東西以後,隻把她當怪物看。
堂堂公主竟然那般目光短淺,還規勸她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什麼狗屁女子無才便是德,那都是深度直男癌患者編造出來的歪理好嗎?
誰信誰傻。
既然衛沁願意當個“不缺德”的女子,衛泱亦不強求。
原本該安排在一處學習的姐倆,便分作兩處各自學習。
回望這些年的求學生涯,雖然有些辛苦,但衛泱卻收獲頗豐。
衛泱瞧衛沁,似乎也很樂在其中。
她與衛沁終究是道不同。
她不求衛沁能理解她,而她也不會全然否定衛沁的三觀。
倘若衛沁的理想就是來日成為一個以夫為綱的小女子,那衛沁做的還算不錯。
其實,衛泱自身也並無什麼大的抱負。
但她的目光卻從未隻拘泥於後宮和內宅。
衛泱煩透了那些無休止的勾心鬥角。
倘若她能活下去,她絕對不要像後宮裏的女人一樣,更不要像譚映汐的嫂子們那樣,成日為了爭奪一個男人,為了博取那一丁點兒的存在感,而費盡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