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心底裏就抗拒那種無瑕。
衛泱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無論是從客觀上講,還是站在主觀角度上看。
穿越這十年以來,她雖然沒有借長公主的身份胡作非為,但也做過不少算計利用別人的事。
衛泱曾聽人說過,說宮裏人的心,就沒有一顆是幹淨的。
衛泱從前還不信,待到她自己的心也漸漸變的渾濁起來,她才對此深信不疑。
她的確不算一個徹頭徹尾的好人,但也絕對不是個壞人。
最基本的良知和惻隱之心,衛泱自問還是有的。
她就像是介於白色與黑色之間的灰色,身上有正有邪,有善亦有惡。
她並不是特別的,反而是最中庸平凡的一個。
這世上最罕見的不是灰,而是純粹的黑與白。
灰色是個有趣的顏色,衛泱也慶幸她是個有趣的人。
而不是單純的爛好人和十惡不赦的壞人。
人性的魅力就在於他的複雜多變。
生而為人,本身就是件很有趣的事。
衛泱溫然一笑,伸手摸了摸小灰的頭,“日後請多關照。”
在各自選好中意的馬以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試馬。
奈何禦馬監統共就隻有一個跑馬場,場地也不算寬敞。
若大夥兒一起上場,根本就跑不開。
衛泱的騎術連半吊子都算不上,譚映汐與衛泱差不多,聽說連上馬都要人扶。
兩人自然不急著上場試馬,便讓寧棠帶著衛漓和沈識珺先去試馬。
衛泱和譚映汐二人便站在場邊閑聊。
譚映汐見衛泱選中了一匹黑白相間的馬,便以為衛泱不喜歡純色的馬,正說要將自家府上一匹花馬送給衛泱當作回禮,就聽半夏與衛泱說:“主子您瞧,徐郎中來了。”
徐紫川來了?
衛泱立馬抬眼望去。
午後驕陽似火,才從宮外趕回來的徐紫川本該是一身風塵仆仆。
但正從遠處徐徐向這邊走來的那個人,卻一塵不染,自帶光芒。
“好俊俏的公子,是哪家的?”譚映汐問。
“那是徐郎中。”衛泱答。
“郎中?姓徐的郎中……”譚映汐立刻瞪大了眼珠,“長公主,那位該不會就是從江州來的徐神醫吧?”
“正是他。”
“怪了!真是怪了!臣女原以為那位傳說中的徐神醫會是個鶴發童顏的老者,沒想到竟然是位年輕俊俏的公子。這位徐神醫有十六了?”
“十七。”
譚映汐嘖嘖,“真是年少有為。”
何止年少有為,徐紫川根本就是個天才。
徐紫川在醫藥方麵的造詣,恐怕是多數醫者窮盡一生都望塵莫及的。
“我回來晚了。”徐紫川才站定就與衛泱說。
“比我預料的要早些,我原以為你今兒不會過來了。”
“與你約好的事,我怎會食言。”
“沒有食言過?”衛泱問。
“我何時失信於你?”
“煎藥的事。”
之前明明說好要安心靜養三日,不去福熙宮為她煎藥,臨了還是巴巴的去了。
“那是因為你先食言在先。”
麵對一身是理,振振有詞的徐紫川,衛泱哪裏還有脾氣。
誰叫她喜歡人家呢。
還是瘋狂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