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樊昭從殿內走出來,梁來喜和常德順趕忙迎上前。
天已經黑透,被大風吹的忽明忽暗的燈火,也將人的臉色映照的格外暗沉。
但梁來喜和常德順都看得出來,樊昭的臉色是真的不好。
梁來喜一早就料到,大概會是這種結果。
心想,太後和皇上沒像上回那樣吵的不可開交,已經算是萬幸了。
梁來喜一句話也不敢多說,更不敢多問,隻管老老實實的跟在樊昭身後,回了景和宮。
依梁來喜所見,太後今夜應該沒興致見什麼人了。
但他還是要循例問一句,問樊昭今夜想見哪位倌人。
原以為樊太後會說她誰都不想見,誰知樊太後卻說把庭泓叫來。
梁來喜巴不得能來個人幫著哄哄樊太後,得令之後,立刻命人速速去將庭泓接來。
見奉命去接人的宮人忙慌慌的走遠,梁來喜不禁歎,庭泓果然是眼下最得太後喜歡的男寵。
瞧這勢頭,都快趕超從前的翟清了。
梁來喜猶豫,他要不要近水樓台,去巴結一下庭泓?
還是不要太心計,再觀望一下吧。
永春宮,夢寧閣。
翟清正埋頭一下一下專注的擦拭著放在膝上的琴。
依舊是一身白衣,雖然素淨了些,卻正襯翟清的氣質。
“起風了,別站在門口,快進來吧。”翟清衝門口說。
片刻,身著一襲艾青色長袍的容悅就進了屋。
“本不願擾了翟兄的清淨,但前頭亂糟糟的,鬧的人心裏很不安生,便想著來找翟兄說說話。”容悅說,無論神情還是口氣,都帶著明顯的沮喪。
翟清倒是從容,一邊埋頭擦琴一邊問:“太後又召見庭泓了。”
“是。”容悅點頭應道,“每回得太後召見,庭泓總是會大張旗鼓,鬧的整個永春宮上下都不得安寧。”
“能得太後召見是好事,不怪他顯擺。”
“可翟兄就從不這樣。”
翟清不言,擦琴的力道似乎徒然加重了幾分。
容悅自知失言,立馬衝翟清拱手,“都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翟兄。”
“不怪你,你之前那樣做,也都是為我著想,想幫我。”
“即便是出於好心,可要是辦了壞事,那也是害人。終究是我對不住翟兄。”
翟清聞言,停下了手上的活,抬眼望向容悅,“與其在這裏自怨自艾,倒不如埋頭苦練,增進自己的技藝。你說,你有多久沒碰過箜篌了,技藝隻怕已經生疏了。”
“不瞞翟兄,自打被從慎刑司放回來以後,我就沒再彈過箜篌。不是我不思進取,是實在提不起精神來。”容悅說著,目光落到了翟清膝上的琴上,“翟兄也是,自從打慎刑司回來以後,隻整日的擦琴,卻再沒聽你彈過琴。”
翟清低頭望著膝上的琴,眼中泛著深深的落寞,“我想念我的忘機,除了忘機以外,我不願再碰其他的琴。”
“忘機是被靈樞長公主要去了吧?”
翟清點頭,那不是要,是搶。
“我記得靈樞長公主並不善琴,她將忘機要去又有何用?”
“不必非要有用。她是長公主,隻要她高興,便可以為所欲為。”翟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