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宮牆太高的緣故,皇宮的黎明總是來的有些遲,而夜幕卻往往降臨的很早。
宮牆高聳,猶如連成一片的巨木,遮天蔽日,將光明統統擋在了外頭。
沈識珺從尚儀局出來的時候,日頭還掛在宮牆之上。
趕著她走回福熙宮,天色已經暗沉下來,長街上也都上了燈。
隔著老遠,沈識珺就望見福熙宮外停著一套儀仗。
在宮中,能擁有那般規格儀仗的人,除了太後樊昭以外再無其他。
太後來了……
沈識珺心裏不免有些緊張。
之前明明還被寒涼的夜風吹的渾身發冷,這會兒手心竟然攥出汗來。
她究竟是該繞去錦華宮崔婕妤那邊暫時躲躲,避過太後,還是該大大方方的進去給太後請安呢。
她本沒理由躲著太後的,但今日的太後有些反常,叫人心裏多少有些不安。
自從衛泱離宮以後,太後常常會到福熙宮來,卻從未進去過。
隻是在福熙宮外站站就走。
沈識珺知道,太後如此,是怕睹物思人,心裏更不好受。
但今日,太後卻走進去了。
這是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快過年了,太後對衛泱思念過甚,才忍不住去裏頭看看?
沈識珺打心底裏羨慕衛泱,羨慕衛泱竟能被這天底下最尊貴且偉大的女人如此愛惜著。
衛泱為何一定要離開皇宮去江州那麼遠的地方呢?
沈識珺依舊想不明白。
但有一點她很清楚,衛泱之所以會去江州,並非如衛泱對外宣稱的那樣,是為去江州養病。
衛泱一定還有其他必須要走的理由。
果然是與太後之間生了嫌隙嗎?
沈識珺不由得想起那日,衛泱為不見樊昭,竟自殘身體的事。
心裏究竟懷著多深的怨氣,才會做出那種舉動。
沈識珺想想,也是怪心疼衛泱的。
可話又說回來,那般疼愛衛泱的樊太後,到底對衛泱做了什麼,才使得衛泱心灰意冷,走的那樣決絕?
衛泱是個極重情意的姑娘,絕不會為了丁點兒小事就記恨自己的親娘,更不會輕易舍下她深深關懷著的手足至親們。
沈識珺記得,皇上前兒個曾來過福熙宮一趟。
再往前數,幾乎每隔上三五日,皇上就會來福熙宮轉轉。
而除了皇上以外,衛瀾和衛漓二位殿下也時常會來福熙宮看看。
沈識珺不禁感慨,衛泱就是衛泱,無論何時總是能叫人為她牽腸掛肚的。
當沈識珺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福熙宮門口了。
這會兒再繞道去別處,已然來不及,沈識珺隻得定了定心神,往福熙宮裏走去。
不出所料,樊太後果然正在衛泱從前住的正殿中。
沈識珺原本隻是想在殿外遠遠的給樊昭請個安,就回去自己住的東偏殿,誰知樊昭卻叫她進去。
沈識珺原本就緊張,這會兒更是緊張的小腿都快轉筋了。
她畏懼樊昭,一想到樊太後三個字就會忍不住打寒顫。
她不是個例。
在宮裏,大多數人都與她一樣,對太後樊昭心懷深深的敬畏。
在給樊昭問過安以後,沈識珺便低下頭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