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整個石蒼監獄靜得落葉可聞。有獄卒相互看見彼此眼中驚懼;有人夢中驚醒,隻知外麵天崩地裂;還有人以為房屋倒塌,也不知會壓住哪個倒黴蛋;更有人以為發生越獄,心想不知道成功沒有。
直到有人突然醒悟:集合、列隊、武器、巡邏……
極靜之後緊隨而來的,整個監獄仿佛炸開了鍋,所有人都清醒過來,獄卒四處打罵,囚犯則黑暗裏瞪著銅鈴大眼,滿心惶恐,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不知道。
甲字院就在院子右側,很快通道內就傳來一片匆忙腳步,大部分獄卒都往這邊趕來。
一片明明暗暗的燈影搖晃著越來越近,突然有人“啊”的一聲,叫到:“那裏,在那裏……”下一刻,牢門口伸出一名獄卒半邊臉,喝到:“裏麵不準動,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柏卓噓了一口氣,平靜地念了一句咒語,一個藍色光球自掌中升起,無數電光伸吐藍色信子,纏繞指尖,映得臉龐幽暗明滅。他往牢門口指去,那光球徐徐穿過牢房門,懸停在通道中央,照得四壁一片幽蘭。
“啊!什麼鬼……”那獄卒顯然沒看過雷電魔法,這光球嚇得他落荒而逃。
“叫你們上官過來見我。”牢房內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百十號人聚在甲字號院內,大家目目相覷,楞是無一人敢進到通道。
方獄官最後才行入院子,夜半驚醒的他格外惱火,他發誓,要是犯人鬧事,他一定要把鬧事犯人千刀萬剮。邁著上官獨有的腳步,步入甲字院,就見一群屬下圍著通道口。“怎麼回事?查到什麼沒有?”
“長官,甲字十一號房、十二號房被炸開了。”一位下屬彙報。
“什麼人這麼大膽!抓住了沒?”方獄官岔岔道:“炸開,他想造反嗎?”
“讓開,讓開,讓我看看。”方獄官胖胖的身子擠進通道,就看見一顆藍色光球懸停在通道中央,一旁有屬下說話:“咱們監獄裏有魔法師嗎?”
啊,方獄官瞬間想起,甲字十一號房正是關押著一名魔法師。魔法師在鼎湖國可是稀罕物,個個非富即貴,方獄官還打算這幾日派老六去探探口風,看能不能榨出一點油水來。
原本方獄官非常自信,在這石蒼監獄,是龍你得給我盤著,是虎你得給我趴著,是男人你要立馬萎了,是女人你就立刻把腿劈開。如此看來,這魔法師還真是個馬蜂窩了。
遠遠看去,十一號房的牢房門裂作七八塊,散落在地,巴掌粗的鐵塊擰得跟麻花一樣;對麵十二號房裂開一個大洞,比一旁的牢房門還高出兩個頭來,黑洞洞就象怪物的大嘴。這得多大的力量?
打前站的獄卒回來,對方獄官道:“長官,那人……那人,要您過去。”
“啊,要我過去?”方獄官看著下屬身後遠處的光球,渾身一個激靈:“我不過去,我為什麼要過去……”
“你,你,你,”方獄官點了三個人:“你們過去,問下十一號房的趙大法師,他想怎麼樣?”三下屬心下罵罵咧咧,答應著過去。方獄官在後麵又說:“記住,千萬別得罪人家了,看能不能請他到院子裏來……”方獄官那是打死也不肯進這通道半步的,更別說那陰暗的牢房了。
三人哆哆嗦嗦走近十一號房,隔著光球老遠,就貼緊在牆壁上。
“趙大法師,趙大法師……”那人說話的口音飄乎乎的,盡力放輕嗓子,極近溫柔滴說:“我們方獄官請您老,移步,這個,請您到院子裏說話。”
頓了一頓,牢房裏說話了:“那好,我就出來會會他。”
另一頭方獄官退到院內:“快,弓箭手,弓箭手把四周圍了。這裏,這裏擺張桌子。你,快去房裏,把新到的鹽茶取來。你,快去燒水……”
趙柏卓瞑目想了一刻,站起身,對身後張書亦和呂成道:“你們二位,要不要跟來?”呂成隻一瞬間思考,就支著拐杖歪站起來。於他而言,今夜原本要上吊自盡的,沒成想峰回路轉,自己竟然和一位魔法師囚禁一處,這結果再壞,也無非一個死字而已。張書亦稍作思索,看了趙柏卓和牢房外幾眼,無奈地搖了搖頭,也站了起來。雖然家中財力可保得自己性命,過了今夜,那可難說得很了,誰讓自己和這個鬧事的魔法師在一塊呢?真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