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已是中午,娘已經做好了飯,和娘親一起吃過飯,我便聽娘的話回房溫書。打開書,我努力的想要看進去,隻是怎麼看,腦海中都是語彤的影子,她的一顰一笑,她的溫柔嬌俏,還有她剛剛的淚水、難過、失望。越想越是無法靜下心來,也不知語彤怎麼樣了,真的想立刻見到她。
就這樣坐了一個下午,什麼都沒有看進去。晚上,躺在床上時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於是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間,站在院子裏,看著圓圓的月亮,以及這滿地的月色,我獨自歎氣,也不知過了多久。
“然兒…”,聽到了娘的聲音,我轉過身來,確實是娘,在月色的映襯下的娘,顯得更為恬靜,慈祥。看著娘親,我的心裏也不再那麼不安,平靜了不少。
“娘,你怎麼出來了,雖是夏天,大晚上的,也是怪冷的”,我對著娘親說道。
“然兒…我起來很久了,看到你在院子站了很久,我知道,你有事瞞著娘,今天,你從鎮上回來就很少說話。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希望你知道,無論什麼時候,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是娘的兒子,娘都回站在你這邊幫你”,娘看著我語重心長那個的說道。
“娘,其實…其實我不想瞞你的,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娘,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冷雨嗎?他不是給我介紹了份差事嗎?就是給他妹妹做先生,隻是原來他並沒有妹妹,而他自己就是那個所謂的妹妹冷語彤,以前都是女扮男裝的。我自從進了冷府,她對我很好,而她也是一個秀外慧中的女孩,我喜歡上了語彤,沒想到的是語彤也喜歡我,我本想著中了舉人後在想娘稟明,到時也可以配得上語彤,可誰知,語彤他爹現在要她嫁給她的表哥,昨天語彤的丫鬟玉兒來找我今天去鎮上與語彤見麵,我們沒有別的辦法,語彤說讓我現在去向他爹提親,我當時覺得以我現在的情況還給不了她幸福,就沒說話,結果把語彤氣跑了。可是娘,我真的好後悔,我真的是很喜歡語彤,不,應該是我很愛語彤,我後悔我的懦弱,隻是現在語彤卻不肯見我,你說我該怎麼辦啊?”,我看著娘有些感動又有些愧疚還有一些傷心的說道。
“然兒,看樣子,不僅是你很愛她,她也是很愛你,一個女子,她會說出讓某個男子娶她的話,那必定是愛極了那個男子。”娘緩緩的說道。
“真的嗎?娘,我知道語彤喜歡我,可是我怕,我怕配不上她,我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喜歡,我怕她隻是…我怕她突然不喜歡我了”,我有些難過的低聲道。
“然兒,你很像當年的你爹。那時候他也是窮書生一個,而我卻是蕉城第一美人,隻是誰都沒有想到,我偏偏就是看上了他,當年的他是那麼才華橫溢,那麼的勇敢。你的外公當然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可是你知道嗎?雲鶴竟帶著我私奔了,雖然後來還是被抓回去了,可是我一點也不後悔,你知道嗎?那一段時間我們逃的很辛苦,過得很艱難,但那卻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我們以天地為媒,辦了婚事,沒有親戚的恭賀,沒有朋友的祝福,甚至還有追兵,我的心裏卻是滿滿的幸福,我知道我把我這一輩子都交給了這個男人…”,娘親望著天空,像是沉醉在過去的美好回憶中,麵龐是那麼的恬靜、幸福。我知道還沒有結束,我沒有說話,隻是扶著娘親在椅子上坐下,等著,等著娘親再次開口。終於,娘的聲音再次緩緩道來:“我們被抓了回去,但我們並沒有放棄,我們又一次的逃了出來,那是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我爹派來的人越來越近了,沒辦法,我們隻有上了青霧山,隻是沒想到卻是這個樣子,早知道是這樣,我一定不會選擇上青霧山…青霧山的山頂是一個斷崖,崖下就是有名的鬼見愁,那些人一步步逼近,我們終於是無路可退,雲鶴護著我,可是他們人太多,雲鶴又怎麼是他們的對手呢?我們被分開了,我想奔向雲鶴,他們推開了他,可是我們都忘了這是在青霧山頂,雲鶴在那一推之下就這麼在我的眼前掉進了鬼見愁,我拚命的哭喊,可是一點用都沒有,我被他們用力的拉著,我想再看一眼都不可以。我們曾經說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隻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雲鶴死了,我怎可再獨活在這個寂寞的世界上。隻是誰又會想到,在這時我卻發現已經懷有身孕,這是我們的孩子啊,握著白綾掙紮了整個晚上,最後我終於決定,活下來,帶大我們的孩子。娘看我連孩子都有了,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偷偷的放了我。我終於逃出來了,嗬,真是諷刺啊,我和雲鶴那麼渴望的幸福,我們那麼努力的逃離,卻都被抓了回去,現在我一個人了,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卻讓我逃了出來,你說這是不是老天在捉弄我們呢?”娘的臉上不再那麼平靜,淚水也至眼眶中湧出。我安慰著娘,內心卻被這個故事所震撼,不光因為它的主人公是我的至親,還因為這份愛,這份勇氣,同時我也很愧疚,我的懦弱,我知道幸福需要去爭取。片刻之後,娘輕輕的對我道:“然兒,你小時候一直都想知道你爹的事,今天我全講給你聽了。我不是希望你學他那樣,而是希望你知道,人這一生,能遇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不容易,不要那麼快就認輸,要拿出男人的氣概,要堅強的麵對,既然你選擇了她,就要對她負責,盡一切努力去保護她,愛護她,要懂得珍惜你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