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心裏一直忐忑著,害怕溫暖同意回湖南老家。
溫暖的回答簡直讓他出乎意料,尤其是剛剛那句話,像是給他澎湃的內心,放進了一根定海神針,他真是沒有白疼她。
臉上不自覺的漾出一抹欣慰的笑,緩緩地說——
“既然暖暖不願意,我們也別勉強她,我是她爸爸,跟著我生活,不會受委屈。”
溫聿彥抬手扶了下眼鏡,溫潤的眼眸寒光乍現:“你給了她私生女的身份,這還不夠委屈嗎?”
申崇明臉上的笑容一僵,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溫聿彥不再看他,轉眸繼續對溫暖道:“你媽媽的離開,我們感到非常痛心,外公他也很後悔。”說到這裏,他的眼眶微微泛紅,“他身體一直不好,我來之前,剛從手術台上下來,讓他支撐下來的唯一念想就是你,他希望有生之年還能見你一麵。”
溫暖垂著眼瞼,**指甲,良久,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抬起頭來:“我跟你回去見外公,替我媽。”
直到上了飛機,溫暖都覺得有點不真實。
十八歲之前,她一直以為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隻有母親,可現在呢,突然出現了這麼多,爸爸,姐姐,弟弟,舅舅,外公……
她知道等下了飛機,還不止這些人。
母親卻永遠回不來了。
上帝就是可惡,你想要的依賴的,他生生從你身邊奪走,你不需要的,卻硬塞給你一堆。
拒絕都不行。
她之所以答應跟舅舅回家,並不是被他聲淚俱下的說辭所打動,而是她覺得,外公能讓舅舅來接她,就說明他原諒母親了。
所以,她這一趟是替母親回家。
溫聿彥是不善言辭之人,溫暖不說話,他也不開口,像兩個陌生人座位緊挨著,不過,一個多小時的旅途,卻把她照顧的麵麵俱到。
從機場出來,就有車子來接他們。
黑色的輝騰,低調而奢華,司機是一位看上去五十多歲鬢角花白的中年男子,快速下車,接過溫聿彥手中的行李箱,放在車後,來到溫暖麵前,替她打開車門——
“外小姐,小心碰頭。”
溫暖說了聲“謝謝”,坐進去,隻聽溫聿彥道:“明叔,都是自家人,什麼小姐不小姐的,你也叫她溫暖,或者暖暖吧。”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公路上,明叔一邊注意前方路況,一邊抬眸從後視鏡裏看溫暖,笑著道:“還別說,外小姐和秋莉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讓我有種年輕了二十幾歲的錯覺,那時候還是我天天接送你們兄妹上學。”
“你現在也不老。”溫聿彥微笑著說。
下了機場高速,明叔問:“直接回家,還是先去醫院?”
溫聿彥轉眸看了眼溫暖靠在座位裏,盯著窗外,懨懨的模樣,回答道:“先回家,讓溫暖休息一晚,明天再去醫院見爸爸。”
“先去醫院吧。”溫暖突然出聲:“我想外公應該等著我。”
溫聿彥讚同的點了點頭,改口道:“那就先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