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聖之名,以劍之利,以火之灼。”諸神反複重複這句繁文,雙手之中的火焰紋絡越加明淨絢爛,仿佛隨時都會化作那烈火焚盡天地。
十七次重複之後,那火紋已是變幻成璀璨如光的金色,天地肅穆之中,纏繞著火焰的劍驟然煥發出千百道極致的光明,光明如火焰般燃燒在曠野之中。世界刹時陷入無邊的明亮,所有的人與獸被迫閉緊雙眼,而那些未能閉眼的生靈還未發出一絲慘叫,已在無邊的光明之中化作灰燼。
諸神懸浮蒼穹之上,柔和的雙眼此刻煥發出如火焰般的熾白色,神情肅穆而猙獰,仿佛是慈悲的神,又仿佛是地獄的惡鬼。
“地獄一重天,目之罪。”
之前的男人站出身來,指尖隔空虛畫,金色的繁文隨之銘刻在蒼穹之上。
當那極致的光明消散之時,世界萬靈緩緩睜開雙眼,望著身旁消逝化塵的生靈,心中悲喜交加。此時男人停下浮動的指尖,紅潤的嘴唇驟然變得淒白如鬼。
須臾之間,世間的萬靈嘴唇合成一線,未能合住嘴唇的生靈驟然從嘴中燃起漆黑的火焰,仿佛無盡的深淵,瞬間將之吞噬殆盡。
“地獄二重天,口之罪。”
男人仿佛未見地上的慘狀般再度淡然伸指刻畫起繁文,眾生還未從之前的恐懼緩過神來,男人就已收指朝下輕點。
眾生盡是感受到自胯部以下全然無力,仿佛這從不屬於自己。男人穿著紅靴的足部驟然渲染成如墨般的漆黑,眾多生靈猛然發覺,如附骨之蛆般的黑色自足部蔓延開來,一寸一尺緩慢將整具身體吞噬殆盡,未被審判的生靈驚恐地望著身旁的人在那黑色的吞沒中慘叫不止,直至黑色遮蓋住嘴唇,那無望的雙眼流露出死寂般的灰黑,甚至是猩紅如血的淚。
“地獄三重天,足之罪。”
足部的知覺初回,天地間那一道道龐大的身影已怒吼衝出,揮舞著巨大的手臂落向懸空的諸神。恐懼與憤怒……已使眾多螻蟻放棄理智,隻想衝破天際……卻永遠隻會是幻夢一場。
男人似是未見般淡然刻寫,身旁的女人卻轉過身來,清逸如蓮般的容顏之上浮現出天使般的慈悲與厲鬼般的猙獰,眼中的熾白掠過狂奔而來的螻蟻,又轉過身去,肅穆地望著刻寫的男人。
天地之間驟然陷入沉寂之中,那狂奔而來的野獸停滯原地,眼中卻流露出瘋人般的癡傻……與那聖潔如光般的火焰,火焰驟然從野獸的眼中噴湧而出,燃燒在野獸龐大的身軀之上,而那野獸卻仿佛未見未感般矗立在無邊的曠野,眼中癡傻如瘋人,卻又驀然流露出絕望的神色,何等的絕望……與恐懼。
須臾之間,男人又刻下第四道紋絡,旋即伸展右手,玉琢般潔淨的右手在天邊的曙光之中蕩漾起斑斕繚繞的色彩,卻又凝聚成深淵般絕望的黑色。
眾多生靈低頭望去,黑色的紋絡自指尖而起,如盤錯的血管般蔓延在其手中,難以言喻的痛苦驟然自黑暗蔓延的紋絡傳來,淒冷、陰森……如墜地獄。無手的生靈卻是從身軀的中央蔓延開來,那黑紋蔓延全身之後,又彙聚向其額端,被黑紋覆蓋的生靈眼中流淌的光澤逐漸消逝,直至死去。無邊的屍骸墜落在地,仿佛一場修羅的殺戮盛宴。
“地獄四重天,手之罪。”
餘下的生靈跪倒在地,眼中已彌漫著無邊的絕望與恐懼,更有甚者已無法忍受這無邊的苦痛,自盡而亡。生靈已不願、亦是不敢反抗,所謂的勇氣,在麵對無盡的深淵之時,已是消逝殆盡。
男人屈指又刻,身旁的諸神退至旁側,念起之前晦澀的繁文,虔誠而肅穆的眼神遙望著天邊的曙光,神色如神般慈愛。卻再無一人相信這幾人是所謂的天使與神……或許,這是修羅、審判與裁決罪惡的修羅。
許久,男人收指回袖,懸浮蒼穹之上的六道聖紋煥發出聖潔的光明,男人雙手合十,身側諸神亦依次雙手合十,朝著六道聖紋徐徐念道:“地獄五重天,髒之罪。”
“地獄六重天,心之罪。”
神音初畢,眾生驟然察覺身軀之中異常的燥熱,內髒處如針紮般的痛苦。更有甚者心髒已是極速跳動,一道道熾紅的紋絡自心髒蔓延開來,而中央的心髒已變得如火焰般熾熱,隔著皮膚仍能清晰地看見一顆熾紅的心髒瘋狂般極速跳動,又如至極限般爆炸開來,瞬間漫天血雨墜落,將這個世界染成猩紅如地獄般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