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我正臥在偏殿的香妃長榻上打盹,夏日炎炎,一層白玉涼席在我身下鋪著,愈發涼爽。鍍銀百鳥穿花香爐中散發著嫋嫋輕煙,凝露香的氣味在殿內愈發濃鬱了起來。冰輪緩緩轉動著,散發著白冰的涼爽,整個隱月閣都沉浸在這涼爽的氣息之中。
朦朧之中,我好似還是閨閣小姐。。。
那年,春暖花開,桃花正盛。女子路過那片桃林,情郎伴她身旁,女子拾起落花一瓣,口中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男子緊緊握住她的手,輕言:“此生,唯有你是我的宜室宜家。”
那年,炎炎夏日,荷花正盛。女子與情郎同遊花池,池中荷花朵朵,似粉衣少女遇見了情郎,羞紅了臉蛋,愈發楚楚動人。女子道:“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於我們這些俗人來說,怕是難能可貴的吧?”男子朗聲一笑道:“你本就如荷花般高潔,還怕淤泥染清色?”
那年,秋風颯爽,紅楓正盛。一陣清風襲來,吹亂了女子的青絲,男子輕柔的幫她整理餘發,女子歎氣道:“楓葉紅如血,倒襯得景色淒淒。”男子搖搖頭,“隻要心在一處,是溫暖的,又豈是周遭事物可影響?”
那年,雪景如畫,梅花正盛。女子與情郎同遊梅園,女子合掌,心中暗念:“我君,景淇。”男子問:“許了什麼願?”女子反問道:“你先說!”男子笑笑,“我妻,染沫。”他如是說。女子含淚,“淇,娶我,好不好?”男子擁她入懷,柔聲道:“這亦是我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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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帶我走,帶我走!”
“小姐!小姐!”我睜開朦朧的睡眼,見是莞洛,她瞧瞧四周無人,才對我附耳道:“小姐適才在夢中喊了六王的名字。”我怔了怔,若被有心人聽去了,不僅我與淇的性命不保啊,更會株連九族啊!我努力的平複一下心情,問道:“除你之外,可有旁人聽見了?”莞洛搖搖頭,“沒有,剛才隻奴婢一人在殿中服侍小姐歇息。”我這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囑咐她道:“切記,此事不許再叫第三個人知道!”莞洛重重的點了點頭。
小合子進來稟報道:“啟稟嬪主,瑾妃娘娘過來看您了!”瑾妃?我與她並無什麼交情啊,她這時候來,不知是好意還是歹意?問道:“隻她一人?”小合子點點頭,道:“是。”我微微頜首。
想起我還穿著青色合歡花寢衣,便對小合子道:“且讓瑾妃娘娘在正廳少坐片刻,本嬪換過了衣裳便過來。”小合子應了一聲,打了個千兒便出去回話了。
我對莞洛道:“替我梳妝。”莞洛頜首,扶著我坐到了菱花銅鏡前。如雲長發挽成反綰髻,八寶流蘇簪垂於腦後,鬢角簪了一朵紅珊瑚頭花。輕掃娥眉,赤染妃唇。一件青色碎花翠紗露水百合裙裹身,長及曳地,裙擺呈魚尾形。
扶著莞洛的手至正堂,見瑾妃身著一件暗花細絲褶緞裙,發挽流雲髻,簪一支點翠嵌珊瑚鬆石葫蘆頭花和一支金累絲銜珠蝶形簪,端莊典雅。
瑾妃正坐在正座之上輕輕啜著茶水,我帶著笨重的身子行禮道:“妾身參見瑾妃娘娘,願娘娘長樂安康!”瑾妃忙擺了擺手,道:“充儀是有身子的人,連皇上都說這些禮數能免則免,妹妹就不要多禮了,快坐下吧!”我起身道:“謝瑾妃娘娘。”隨即坐在了一旁的鋪著鵝羽軟墊的椅背刻著“福”字的梨花木椅上。
瑾妃嫣然一笑道:“充儀住在本宮的宮裏,而私底下去從未與本宮見過麵,充儀剛有孕的時候啊,前來道賀之人太多了,本宮實在擠不進來,正好今兒個閑來無事,便想著來瞧瞧充儀,充儀可別怪本宮來得太晚了!”如今我的身孕已經五個月了,正是最安穩的時候,這時來看我,不論是送來的禮物還是她這個人,都是最不容易被人陷害說“殘害皇嗣”,她倒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