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峰,是華夏的最險峻山峰。且不說怪石深淵,更不論奇穀異洞,光是那山頂飛鳥不過,萬物不生千年冰雪,便已能讓人畏懼。
決戰,便在鬼穀峰頂,千年冰雪不融,萬物不生。
暗門的挑戰者,早已站在最高點。女人白衣與冰雪融為一體,男人黑袍如夜,兩個交相暉映,一時間竟讓風景如畫。
黑壓壓的戾氣在兩人身後浮動,尖叫著想要向五人撲過來,氣氛沉重而肅殺。
公孫芷遙遙望著越來越近的身影,眸光越來越厲。走在五人前頭的那個女人,紅衣如火,似乎在山頭燃燒起來,仿佛跳躍的生命,充滿力量和生機。
比起她一襲白衣的清純,張揚的熱情,讓人感到撲麵而來的溫暖。
這個女人,走到哪兒都不忘出風頭。公孫芷怒咬住唇,眼中的恨意滔滔不絕。眼光輕掃過身旁的男人,她的心更加沉重,不過刹那的疏忽,這個男人便跑去找那個女人,不遠千裏,得知這個消息時,差點沒讓她發狂。
她對沈流煙的恨意,隻怕是將她碎屍萬段,都不能解其恨意。
五人站定,望著對麵的兩人,戰勢一觸即發。
沒有問候,沒有招呼,華麗的光束瞬間便朝五人攻來,招招皆往要害處上招呼。尤其是沈流煙,那些光束盡往她臉上飛來,不由暗罵公孫芷無恥。
沒聽過打人不打臉嗎?
蚩尤的被壓萬年的戾氣,遍布整個山峰,咆哮著朝五人嘶吼,仿佛要一解萬來以來的怨氣。蚩尤的怨氣,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這種滂湃的肅殺和人類的負麵情緒,讓五人困入了其中。
而暗門中,古越還未曾出手。
他們背後,是華夏千千萬萬被控製的人,所散發的負麵情緒,不斷被蚩尤的戾氣吸收,充實著他的力量,支持著公孫芷的攻擊。
五個人,力不從心。
淡淡的光華,從五人肩頭散出,慢慢竄入這無邊的黑氣之中。片刻,五道光華衝天而起,瞬間壓製了蚩尤戾氣。
光華流轉,光彩四溢,照耀著整個華夏。
遠古四靈的五人,盤膝而坐,任由光華將黑氣慢慢隔開。
黑氣不甘示弱,不斷撞擊著五道光華,五道光華微微顫動,刹那又巍然而立,連接著天地。公孫芷怒不可遏,雙手一翻,結成印記,黑氣翻滾,如同猙獰的惡魔,尖嘯著再次向眾人撲來。
五道光華,靜立不動,安然立在山巔之上。任黑氣如何撲騰,始終不破不動。
公孫芷咬碎了銀牙,一口血噴出,黑氣又濃鬱了幾分。
五道光華減弱,一瞬便升到了半空中,任由黑氣怎麼翻滾,五道光華慢慢化成獸形,在半空中圍成一個圈,奔跑起來。
傳說中的遠古四靈,終於再次齊聚。
紅色的智慧之靈,碧色的生命之靈,黃色的力量之靈,以及以白色為主體,交雜著其它色彩的情欲之靈,在空氣中,翻騰飛舞。
奔騰的黑氣,已然阻止不住五靈的成形,盤雲的青龍,浴火的朱雀,踏地的玄武,乘風的白虎,天地,為之驚變。
一陣陣的光華不斷從半空中瀉下,一圈圈的華彩,沐浴著整個峰頭,磅礴的生機不斷從四麵八方湧出,草木不生的峰頂,竟似有了幾分綠意。
而那仿佛要將天下吞噬的黑色戾氣,竟慢慢淡了幾分,公孫芷的臉色,愈加難看,憤恨的看著五人,仿佛要把他們生吞一般。
白沐初的心情極好,懷擁美人挑眉看著公孫芷,一字一句道:“小毒婦!”
這話,無疑雪上加霜,本來就對他們咬牙切齒公孫芷,此時更是恨不啖其肉,飲其血,碎其屍。這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過須臾,也是永恒。任誰,也不敢托大。
五靈的壓迫之下,公孫芷終於獨木難撐,已見頹敗之勢。遙遙的,沈流煙看見公孫芷幽怨的目光射向古越,夾雜著各種數不清的情緒,哀婉、淒楚以及無盡痛心。
一如多年前的小女兒顏色,隻是已然很久不見。山風呼嘯中,沈流煙看著公孫芷又張又合的嘴,卻隻清了一句話,隻是這一句話,已然可以讓她心轟然而碎。
“越哥哥,我是你的妻子!”
“我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的——妻子!”整片山峰之上,沈流煙好像隻聽清了這一句話般。這一瞬的失神,對方已經趁機攻了過來,立時占了上風。
公孫芷和古越,聯手而攻。
守護之靈,立時落了下風。公孫芷和古越毫不留情的全力出擊,攻得五人還不出手來,尤其是古越,出手狠辣無情,讓人畏懼不已。
原來,他最先的不出手,隻是為了留後手。就是像幾個月前,他為了得到長生丹而流露的深情。沈流煙歎息著自己的自作多情,歎息著自己的識人不明。已經過了這麼久,還有什麼放不下?
這一刻,是她沈流煙的生死存亡,不是兒女情長。
心境的轉變,讓青龍的氣息濃鬱起來,生機澎湃而出,五靈的生命得到補充,再次活蹦亂跳的朝暗門攻去。
朱重發號著施令,他是五靈的智囊,號令著五靈,共守天下。
力量之靈的黃光,抓住了刹那的機會,在生機澎湃的情況,瞬間壓製住了暗門攻來的戾氣,而衝天而起的白光,也趁此在半空中炸開來,無邊的白光覆蓋住了到處飛湧的黑氣。
情欲之靈,淨化天地間一切邪物。
公孫芷和古越,麵如死灰。
一圈圈的白光在空氣中散開,黑色的戾氣,越來越淡,越來越小。
整個華夏,都沐浴在一片白光之中,而白光又夾雜著一些彩色的光華在其中,華麗無匹。光束中,白沐初和白沐晴相擁,閉目禱告。
華夏戾氣的根源,終於被淨化,最後的蚩尤戾氣,盤旋在鬼穀峰峰頭,張牙舞爪,氣勢猙獰的盯著五人。
公孫芷的溫婉的眉,淩厲的挑起,眸光中黑氣湧動,一動不動的看著五人,心中猶有不甘。
這算什麼?算是宿命嗎?
一切,和一萬年前,有什麼區別?力量之靈,壓製;情欲之靈,淨化;生命之靈,重生……最後的最後,蚩尤再次被封印嗎?
公孫芷不甘,足足一萬年的等待,等來一場鏡花水月,等來一場曆史重演,最後的最後,依然逃不過命!是誰,也不會甘心。
公孫芷笑了起來,瘋狂的笑聲在鬼穀峰上淒厲的盤旋,不甘、怨恨、憤怒……
這一切就算結束了嗎?不,不——公孫芷厲叫,猛然拉住了古越。古井無波的古越,蒙上一層黑氣,卻沒有人能看見。他們身後的黑氣凝成一團,手持巨斧,一片肅殺。
淨化,已然到了最後的地步。
柔和的白光照射在山峰之顛,那團黑氣在白光的照耀下,越來越小,縮到最後,隻有拳頭大小,卻濃如子夜。
白沐初和白沐晴,已見疲憊之色,慘白著一張臉,汗水涔涔而下。兩人似乎已經脫了力,這一場淨化,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之內。
沈流煙呼喚著生命之靈,召喚起大地的生機,打算和情欲之靈一起對戾氣發起最後的攻擊。
隻是驚變,就在刹那。
沈流煙隻覺小腹一陣疼痛,原本在公孫芷身旁的黑氣,竟忽然發出一陣尖細的笑聲,歡呼著向沈流煙奔來。
七個人,七雙眼,盡都望著那奔來的黑氣。
如同乳燕歸巢般,黑氣歡呼著朝沈流煙奔來,朱重的臉色沉重到極點。
而公孫芷,先是黑了一片臉,繼而扭曲至大笑。
“天不亡我!沈流煙,你腹中的可是我們蚩尤的血脈,哈哈哈——”
沈流煙呆愣住,那一宿,懷孕了!
孩子。
她有了古越的孩子!
沈流煙抬手撫上小腹,那裏有一個生命在律動,在跳躍,是她和古越的孩子!抬眼,慢慢朝古越看去,古越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眼光冰冷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