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終於收起了最後一抹臉龐,但卻在天空留下了滿天紅霞,把原來的紅土地染得滿眼血紅。剛才殺聲震天的戰場慢慢又恢複了平靜。城下的屍體胡人也搬走了,胡營炊煙嫋嫋,要不是城下滿地的鮮血,沒人敢相信剛才這兒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攻防戰。
關內帥府大堂,李牧、蓋聶等剛吃過晚飯。這時,那個趙中軍走了進來:
“報告將軍,剛才一戰,我方傷二百六十七人,死一百八十二人。”
李牧點了點頭,問了句:
“晚上值守的事,是否安排妥當?雖然胡人不大可能晚上進攻,但此事卻大意不得!”
“大人放心,一切早已安排好了!”
“那你也下去休息下吧。”
趙中軍走後,李牧笑著問:
“不知兩位對此一役,可有看法?”
蓋聶說:
“我知道李將軍在此經營幾十年,城內百姓亦軍亦民,加上將軍平日對他們頗厚,個個戰時用命。胡人想如此就破城,無異於登天。但敵人畢竟數倍於我,要想退敵,卻也非易事!”
李牧點了點頭,說:
“蓋大哥說得不錯。風兄弟,你又是怎麼看的?”
風兒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確實,在李牧麵前,旁人豈敢輕易言兵。
“兄弟無須拘束,又不是外人,但說無妨。”
風兒這才清了清嗓子,對著李牧說道:
“敵眾我寡,肯定不能力敵,隻能揚長避短,實行智取!”
“哈哈,英雄所見略同!有點意思。”
風兒聽了,也笑道:
“將軍成竹在胸,哪裏還用我在這兒囉嗦!”
“非也!非也!智者千慮,尚有一失,多聽聽還是有益的。就不知道風兄弟如何個揚長避短法?”
風兒天生聰明,在穀中也時常聽鬼穀子等人談及兵法,雖無實戰經驗,但他對整個形勢和戰場的把握,卻不比任何人差。當下想了想,侃侃而談:
“我聽說,糧草乃兵之根本,糧草沒了,敵人必然不戰而退。”
蓋聶聽了,在旁一拍大腿:
“這個主意絕妙!但敵人騎射精絕,我們就算出動全部人馬,恐怕也靠近不了他們的營地!”
風兒笑了笑,說:
“這個就是如何揚長避短的問題了,恐怕也是李將軍請大哥你來的原因。”
“哈哈,說得不錯!你再繼續說下去。”李牧看了風兒一眼,會心大笑。
“胡人驍勇,又善騎射,這是他們的長處。而我們善於步戰,亦即近身纏鬥。蓋大哥你想,白天我們是近不了他們,但晚上呢?”風兒微笑著對蓋聶說。
“對呀!到了晚上,到處一片漆黑,胡人的馬和箭就發揮不了。而我們則利用我們擅於近鬥的特點襲擊他們,並趁亂燒了他們的營地和糧草,胡人必然要退!既然這樣,李帥,我們今晚就行動吧!”
“不!明天你們吃了就睡,養精蓄銳,明晚再動手。”李牧高深莫測,故作神秘地說。
“為什麼?不是說兵貴神速嗎?”蓋聶不解。
風兒內心也是遲疑了一下,但馬上恍然大悟,心想:到底薑還是老的辣,看來,為了事情最大可能取得成功,李牧還要先進行驕兵之計。
第二天,蓋聶他們連城牆也不準上了,李牧用上好的飯菜招待他們,讓他們盡量休息好。而李牧則上城親自指揮防守,並逐漸減弱了防守強度。這一來,胡人還真中了計,以為城中士兵折損、減員了不少,明天看來破城在即了。當晚,胡人還真是懈怠了不少,連晚上巡邏的人都減了好幾隊。
夜色終於來臨,蓋家子弟經過了一整天的休養,個個早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可李牧一點也不著急,還是要他們睡覺。大概到了四更天,李牧才在院子中叫他們集合,準備出發。
“兄弟們,此舉成功與否,就看你們的了!此時正是敵人最疲憊不堪和懈怠的時候,也是我們最好的機會。記住,不要戀戰貪殺,能將敵人的大營和糧草燒起來,你們便是奇功一件!一般情況下,你們沒有援兵,甚至我也不能打開城門迎接你們回來!當然,這是最壞的情況。我會見機行事的。你們都是跟蓋大哥身經百戰、出生入死的兄弟,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希望你們能奮勇當先,一擊成功!”
李牧說完,又親自檢查了各人所帶的引火之物,這才在夜色的掩護下,將他們送出了城門。
月過中天,秋夜涼如水。此時的匈奴大營,酣聲一片。一連三日的鏖戰,人人都累得幾乎站著都能睡,何況此時?蓋聶、風兒一行在夜色中慢慢潛近了匈奴營寨子,一直摸到了大門邊。匈奴大營燈火通明,可以清楚看見值班的瞭望哨正在打盹。營與營之間,偶爾會有一兩隊巡邏兵經過,看上去也是無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樣子。蓋聶回過頭來,在匈奴營中的殘光中,先指了指風兒,再指指自己,然後右手再從中一分,蓋家的人馬上從中分作兩隊,緊跟在蓋聶和風兒後麵。蓋聶望著風兒,以目示意,指了指左邊大營。風兒會意點了點頭。蓋聶這才輕輕拔出鞘中寶劍。大家也紛紛亮出了武器,風兒也將“蚩尤劍”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