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劍本無情人有情(1 / 2)

一過函穀關,出了崤山,眼前一片開闊,一馬平川,土地肥美。這就是所謂的“八百裏秦川”。這麼多年來,正是這片土地,源源不斷地為秦國提供了戰爭供給。鹹陽,地處秦川之腹,它南北坐向,背倚九嵕山之雄,麵臨渭水之壯,水陸交通極為方便。城內九縱十八橫,規模宏大。經過數代秦王的幾十年苦心經營,儼儼然已成了當時天下第一城。城內王宮占地一百零八畝,房舍林立,輝煌無比。王宮周圍,所有建築都按嚴格的要求來建造,分別有九條南北向的大街和十八橫向的街道,縱橫交錯,布局嚴密。北門和南門各有兩個一丈八寸大的城門洞,東西兩門隻有一個,這在當時是絕無僅有的,氣勢非常宏偉。

城內貴族最大的銷金窟,要數城南的“得月樓”,也就是不久前燕太子丹和楚太子橫殺人倉皇逃竄的地方。這一天,門外來了一個年約二十的年輕人,他儒衫倫巾,身材挺拔,生得相貌堂堂,比起當時號稱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楚國宋玉來,那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人俊,他胯下那白馬更駿,通體雪白,簡直萬裏挑一。出出入入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對這一人一馬行注目禮。“得月樓”的迎賓一看,趕忙迎了過去。

“陳爺,你可來了!裏邊請!”打完招呼,他又對裏麵叫了一聲,“小二,快來幫陳爺牽馬。”

一個小二快步跑出來,接過了風兒的白龍駒。風兒這才隨著迎賓往裏走,雅座訂在三樓的一個角落裏,相當雅致、安靜。不一會兒,酒菜端上來了,頭一道是“得月樓”招牌菜“荷葉清蒸鱖魚”。這魚,可是從渭水裏現撈現蒸的,新鮮美味得很,加上荷葉的清香,自然成了每一位客人的首選。上完酒菜之後,迎賓又遞過一封信,笑眯眯地說:

“陳爺,你在這消費的一切,都會有人買帳的,你老盡管享用。這是有人給你留下的一封信,還有,本樓的青衣能歌善舞,人靚聲甜,那可是出了名的,你若有興趣,招呼在下一聲就行。”

風兒對這一切早已習慣了,他接過信,揮了揮手,迎賓趕快退了出去。那時的青衣,也叫歌伎,不但善琴能歌,如有需要,也為客人提供特殊的服務,一般由官方培訓,為了識別,規定了這類人隻能穿青色的服飾,後來的“青樓”一說因此而來。此行的始作俑者,據說是曾經在齊國為相的管仲。管仲大力發展貿易,不但廣築道,建驛館,為了解決那些遠道而來的客商思鄉之苦,特地培訓了歌伎八百人,因此致使當時齊國盛極一時。閑話休提,話說風兒一邊獨酌,一邊打開信,隻見裏麵是一幅鹹陽的平麵圖,街道小巷,酒肆樓市,畫得甚是仔細。其中有一處大宅,用朱筆勾著,上麵寫著“太傅府”。原來正是公子虔的住所。風兒放下信,久久不語,看來此人不但財力雄厚,消息靈通,而且對自己非常了解。能符合這兩點的,唯有白起,但白起似乎並不讚成自己報仇,怎麼可能送來地圖呢?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風兒確實有點納悶了。別人對自己了若指掌,自己對別人一無所知,這往往意味著極大的風險。但無論如何,風兒此行的目的是改變不了的。正所謂“藝高人膽大”,既來之,則安之,吃過飯,風兒趁太陽還沒下山,悄悄按圖索驥到“太傅府”走了一趟,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夜色慢慢在天際拉開帷幕,山嵐漸漸淹沒了鹹陽城。華燈初上,風兒早已等待不及,換上黑色的夜行衣,輕輕從房間的窗口往外一翻,消失在如水的夜色裏。

冬天已悄然來臨,天氣有點涼。鹹陽的大街小巷卻是熱浪逼人,熱鬧得很。相反,太傅府有點冷清,冷清得就像沒人居住一樣。今天,白起剛從長平回來,黃昏時分來到了太傅府,就一直在後堂和若蘭在商量著什麼。白起帶著部隊,雖然有點慢,但風兒在解縣和新鄭遷延了不少日子,所以兩人幾乎前後腳到達了鹹陽。府裏走動的人不多,所以風兒很快、很順利地摸到了待客大廳,悄悄往裏麵一看,隻見一個年約六十出頭的老者正在低頭思考著什麼,旁邊隻有一個小僮在侍候著。風兒估計此人必是公子虔無疑,此時再也按耐不住內心的仇恨,他拔下了腰間的鐵木劍,如鬼魅一般閃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