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很犯困,想睡覺、但是又不住地咳嗽,老是睡不安穩,您要平兒去撿幾副止咳的藥來就好了。”方升說話時的神情很是顯得疲倦。
“升兒啊!還是要郎中來看看吧。”說到這裏,方媽又直起腰來轉向玉英說:“要不是升兒的病情很嚴重,按他以前的個性是不會自己提出來要藥喝的。”方媽一邊說就一邊向門外走。
離開了玉英她們的房間,方媽來到方平的房裏,她用擔心的語氣對正在看書的方平吩咐道:“平兒啊!你二哥隻怕是病得厲害,你去把郎中請來給他看看。你自己沒事吧?”
“沒事呢,別說是這幾滴雨,就是再洗一個涼水澡也不會有事。”方平的語氣非常地自信
可方媽還是擔心小兒子再淋雨也鬧出病來,她歎了聲氣又解變主意對方平說:“你還是等到雨停下來以後再去吧。”
“是!”方平看著手上的書,他頭也沒抬地回答方媽。
午飯後,雨終於停了,方平出門把郎中請了回來,才到大門口,方媽和玉英同時迎著郎中並一同來到方升的床前,方平站在堂屋裏沒有跟進去。
在房裏,郎中給方升診過脈以後沒有及時說話,他默默地整理好器具就向外走。玉英留在房中為方升蓋好棉被。方媽則跟隨朗中一同出了房門,到得堂屋裏,他語氣隆重地告訴方媽說:“您兒子的病有點麻煩,感冒了吃幾副藥會好的,可是他有肺癆,而且還不輕。”
方媽一聽這話,她一下子蒙了,踉踉蹌蹌地坐到了旁邊的一條長凳上。她很清楚,得了這種病的人是沒得救了,隻是日子的長短而已,調理得好能拖兩三年,否則的話就很難說了。
玉英安頓好方升出來,看見母親直直地坐在那裏任憑眼淚泗溺地流淌,她敏感地覺得事情嚴重,便走過去輕聲探問道:“媽,升哥的病是不是很嚴重。”
方媽表情凝固,一動不動地顫抖著聲音說:“玉英啦,升兒的個性像一匹馬,一旦睡下、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起來。”說到這裏,她剛要哭出聲來,但是,她馬上又強迫自己把聲音咽了回去。
玉英聽完母親的介紹,她沒有流眼淚,隻覺得有一把大火在胸腔裏燃燒,五髒六腑連同吞回去的淚水,在肚子裏燒得嚓嚓作響、陣陣作痛,她不想就這樣絕望地等著,她轉過身來用顫抖而苦澀的聲音問道:“醫生,世上難道就沒有辦法能治好他的病嗎?”
郎中也顯得很同情地告訴她:“我剛才已經跟你婆婆說過了,你男人的感冒我可以給他治好,可是、像他得的這種肺癆我還不知道有什麼方法能治。你們讓他好好休息,調理得好可能多活幾年。另外,你的孩子不能和你男人睡一起,也不要和他一起吃飯,怕他們將來也得一樣的病。現在,你們去一個人跟著我去把藥撿回來,喝了藥也許能減輕一些難受。”
此等時候,站在一旁的方平得知這一樣一個晴天劈勵,同時看著母親和二嫂傷切心肺的慘狀,加上自己對二哥的那份特殊的親愛,兒時的情景和眼前的景況使他禁不住流下淚來,隻這一陣時光,他成熟了,恍惚一下長大了幾歲,沒等母親吩咐,他默默地走到郎中麵前低聲說:“我跟你拿藥去。”於是、他跟著郎中一道急匆匆地走了。
香兒聽說二哥在不久之後就要逝去,她柔弱的心靈承受不了這樣沉重的打擊,嗚咽著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方爹淋了這樣一場雨,雖然有點打噴涕、流眼淚,卻也沒什麼大問題,他從房中出來時正趕上郎中向玉英講著實情,他立刻有如五雷轟頂,抖動著手裏的長煙杆使勁敲打著地麵,老淚縱橫地反複念叨著說:“怎麼不是我啊!老祖宗!怎麼不是我啊!老天爺。”
玉英回到房中,強裝著笑臉告訴方升:“升哥啊,平兒跟著郎中買藥去了,郎中說吃兩副藥就會好起來。”
方升咳嗽著說道:“好!眼看就是春耕了,便願吃了藥就能快點好起來。”
“你會好起來的,別擔心,現在就靜心地養著吧。”玉英一邊幫著方升蓋好被子,一邊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