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方家的門前又是車水馬輪。因為這次陸路運輸少了一半的路程，一天一個來回，很好安排，也省去了很多麻煩。不過，車隊在經過黑虎洲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禁不住腿肚兒有點打顫，一直緊張到貨上了船，大家的心直到這個時候才算輕鬆下來。
因為一直沒有見著土匪下山，方平帶在身上的小竹管和準備好的煙葉也沒有派上用場，船都走出去了好遠，他還站在船頭向岸上張望。
風浪中，船已經行進了兩天，進入到了一遍看不到邊的水麵。早飯後的方平慢步來到船頭，放眼眼前這一望無際湖麵，隻見湖麵上碧波蕩漾，蘆葦連天，一陣秋風吹過，所有的葦草都在向著北行的船隻彎腰點頭。蘆葦叢中穿行著幾隻打魚的船隻，漁夫們散完網便又唱起那激昂的漁歌；水鳥們更是隨風起舞，展現著它們各種各樣的舞姿；太陽的光芒照射到湖麵上，被那碧綠的湖水折成了一塊塊閃光的金絲彩帶，隨著波浪的漂移，她們又消失在另一個波峰裏。
“小弟，你進來說話。”是唐懷的聲音，方平扭頭看過去，隻見他和靜為都坐在船艙裏正看向他。
“說什麼啊，半個多月的水路，看你們有多少話說。”方平一邊說一邊笑著向他們走去。
“說說你過黑虎寨的感受吧？”靜為心有餘悸地問方平。
“有唐兄在，我怕什麼啊？”方平的表情淡淡地，沒有一絲畏懼的神情。
聽方平這麼說，唐懷有些驚魂未定地笑著解釋道：“你以為我就不怕他啊？你要是真的見過他，更加會嚇得汗毛都立起來，我們還好，大不了隻是一條命，而你卻係著多少人的命運。”
“我拿著這幾斤煙葉一直在等他們，不知不覺地，很快就聽車夫們議論說過了黑虎洲了，我還遺憾呢，這幾斤煙沒有托出去。”看方平的樣子很是平靜，不像是受過驚嚇。
“你別說大話了，上次在城裏被女人嚇成那樣，哪有膽量去見土匪？”靜為對方平說的這番話毫不相信。
“我自己也不知道見著了他們會是什麼樣子，不過，我當時確實就是這樣一個心境。”方平淡淡地，並無意與靜為爭個高低。
“小弟從來不說假話，他說的應該是真的。靜為，我們說點別的吧。”唐懷想轉換話題。
“可惜我們八個人隻來了三個，要不然我們就借著這洞庭湖的風景來一回詩酒對。”靜為盎然的興趣瞬間被一種失落感代替了。
唐懷接著也歎息道：“主要是立信沒來，少了主將。”
靜為的性格注定他沉默不了多久，這會兒，隻見他又興奮地提議道：“小弟，你來一場獨角戲吧，我來給你作陪。”
“我跟你詩風不和，你還是留著去小姐麵前說去。”
“你不要自以為仙風道骨，其實你奉承女人比我高明得多。”靜為也不相讓。
“別奉承女人了，讚眼前的洞庭湖吧，這是多麼好的題材。”唐懷說罷，他看著艙外無邊無際的水麵脫口大聲喊道：
“浩瀚無邊舟作岸，”
方平立即接口吟：
“秋蘆屈背與天齊；”
靜為想起剛出湖口時那無邊無際的秋荷，他立即讚韻道：
“紅蓮打傘八百裏，”
方平此時也來了精神，他隻等靜為的話音落，便立即提高聲音唱道：
“魚歌唱響九重天。”
“小弟啊，你總是把天看得那麼小，可是你的心怎麼就隻能容下一個女人呢？”隻要吟詩，靜為總是少不了女人，這時他又挑釁似地問方平。
方平卻用平靜的口氣回答道：“因為她人比天好，情比地厚。”
“什麼情不情的，我看啦，隻要男人和女人能睡到一起就有情，……”
“大雁成行往南飛，義無反顧卻為誰？
來年再度春光暖，雙雙對對做新閨。”
不知幾時，唐懷已經走到了艙外，正仰頭看著天上在獨自吟詠，吟罷，還目送著大雁飛翔了好遠一段路程，然後回過頭來對方平說：“小弟，以雁為題作一首吧。”方平看著大雁群略為思考一下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