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我們一家都去,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有來看過他們。”寶財誠懇地答應著。
第二天早飯過後,誌明和秀梅都提著祭品,一家人前後列隊地來到方氏墳前。他們又分別擺上祭品,然後一家人依次跪拜。
首先是方啟跪拜方老爹的墳墓,等他移到方媽墳前時,方平又接著他的位置,然後就是誌明夫妻。
等到寶財和方香上前拜祭方媽的時候,方香早已經哭成了淚人。寶財祭拜完站起來了,但是方香仍然跪在那裏哭道:“媽!女兒不孝,這麼多年一直沒來看望您。您在生時,最牽掛的就是我這個女兒,最疼愛的也是我這個女兒。我去漢口十六年,您在這裏苦苦望了我五年,可是,直到你離開人世的那一天也不曾見上我一麵。是女兒不該讓你牽掛。我不知道下輩子還能不能從頭再來,要是能倒回到十六年前的話,我決不會再離開您這麼遠,活生生地卻如陰陽相隔。就是您現在安睡在地下,我也能跪在這裏向您訴說,可是當您想我的時候,卻隻能把心思埋在心裏。要不是女兒給您添了這麼多的麻煩和牽掛,也許您還可以快快樂樂的多活幾年。媽!我好後悔離開這些親人,去到那陌生的城市。我在那裏其實一點都不開心……。”情到深處,傷心的話越說越如潮水般的湧了出來。
寶財在一邊聽著,他也拍著自己的腦門哭道:“媽,都怪我,總想著發財,有了銀窩想金窩,到頭來雞飛蛋打一場空,害得香兒白白忙活了這麼多年。如果真有來生,我隻配到你們家來當牛做馬,那樣才能贖回我的罪過……。”
香兒哭累了,天賜哭泣著扶起方香,心疼地對她安慰道:“媽,您別傷心了,您以後就住舅舅家吧,心裏有什麼不痛快的話,就到這裏來通通說給外婆聽,外婆是好人,好人死後都有靈魂,她一定能聽得到你說的話。”
天虹聽著母親對外婆的哭訴,她從心底感觸到母女間的那種親愛。過去母親常年忙於活計,對周圍這些人很少表露她的情感世界,今天,天虹被母親的親情感動了,她也真正為母親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還是孩子的天星本來沒事人一樣,現在見爹在哭,母親在哭,哥哥姐姐也在哭,他也毫無原由地跟著哭起來。
方啟,方平,還有誌明和秀梅,跟著他們傷心了一陣以後,便一齊過來勸這一家人,可是,方香總是止不住傷心的淚水,離開了墳地還一步三回頭地看著母親的墳頭哭泣著。
快樂相聚的日子總是那麼地短暫,一晃幾天過去,方啟必須起程回家了。這天,大家早早地吃了早飯,一家人又是一場離別,地坪中又在演繹著一場離別的悲哀。方啟老淚縱橫,他既傷心又感激地對方平說道:“平兒啊,大哥以後不知還能不能看到你,我這一輩子多虧了你幫我,我也不知道怎樣表達對你的感謝。”
“大哥,兄弟間說什麼感謝,這些年來,我雖然幫了你,你也幫了我,我們之間就不要說來說去。”方平此時也動了離別之情。
“大哥,分別這麼多年才又相見,卻又要分別了,都是我對不起大哥。”方香忍不住又滴下了眼淚。
見他們三兄妹久久地不想分開,秀梅突然提議道:“爹!您來這邊兩個多月了,您送送大伯,就便回城裏去,等到媽他們回來的時候,也正好給他們幫幫忙。”
經秀梅這一提醒,方平心裏也確實很想回到玉英身邊去。但是他又有點兒不放心香兒,便有些猶豫地歎息道:“我答應幫你姑姑,我這一走……。”
“爹!你放心去吧,我和誌明在這裏,他們一有事,我們會幫她的,並且,您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姑姑她們的事又不急在這一朝一日。”秀梅繼續勸著方平。
寶財也來勸道:“四哥,你就聽秀梅的去送大哥去。跟她說的一樣,我的事並不急,真到了要你們幫忙的時候,我會跟你們說的,這麼多年了,我哪一樣事不是求的你們。”這時候的寶財,也說了一句良心話。
“四哥,你去吧,我等你把嫂子接回來。家裏有了她,事情總是好解決。”這麼多年了,方香總是把希望放在嫂子哥哥身上,對他們有著全心的信賴。
“既然是這樣,我就聽大家的,順便去送送大哥,也去接他們回來。”此時的方平心中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那分不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明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