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亭本意隻作閑來風雨亭
不經意間,盛春又悄悄地來臨。這天,方平一大早起來,獨自一個人出了院門,踏著晨露去感受春天那醉人的氣息。
出了院門,他沒有走向那個以往欣賞山色的田埂,而是繞過院牆向後山走去。當穿過一遍竹林時,竹葉上的露珠滴在他的身上,也滴在他的臉上,頓時就覺得有些冰涼。腳上的鞋子更是慘不忍睹,每走一步,那些被惹惱了的齊膝高的野草就把它們身上所有的水洙都甩到了他的褲腿和鞋子上,沒走多遠,他的下褲腿和鞋子全都濕了,腿上的皮膚感覺到冰冰涼涼的。鞋子的旁邊也粘滿了夾著腐草的大塊的黃泥。但是他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仍然向前走著。
他忘情地吸充著春日清晨這獨有的甘甜的氣息,一路張望著向前邁進,漸漸地,蘭園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他走近蘭園,稍微站了一陣,便又繼續向蘭園的周邊巡視著。遠遠地看去,見裏麵已經稀稀落落地開了幾朵蘭花。他向其中的一朵花慢慢走了過去。
來到了花的麵前,他又緩緩地蹲下身子,用手輕輕撫著白色的花瓣,目光盯著花瓣上的一層淡淡的浮雲似的綠色,再打量著花舌上的那一點朱紅,感覺它好似那懸於西天的落日,豔麗、卻又讓人生出一種別離的憂傷。他的心,慢慢地隨著這個意境,溶進了黃昏那醉人而又使人憂傷的情景裏。
由於日本人還在漢口,漢口的生意仍然隻是個想象。沒有高價煙葉的支撐,煙價也就沒有回升的希望。於是,對蘭花的需求也就大大減少了,大部份的花朵都可以抱子終老,走完他正常的一生。想到這些,方平不再為衰退的生意而傷感,他把自己的靈魂奇托在這小小的花瓣上,不再去想那些人間的煩惱。
他在這裏靜靜地待了不多久,玉英尋了過來,她悄悄走近他問道:“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吃早飯呢。”
方平聽到聲音,先抬頭看了一眼玉英,然後才慢慢地回答道:“好!這就走吧。”
玉英在向回走之前,她放眼掃視了一眼整個蘭園,然後才跟在方平身後,一邊走一邊說:“方平!我去看誌敏去,就便去接你的那些兄長們來賞花,去年在你生日的時候答應過他們。”
“好!你不說我還真的忘了,你去周家,我去接唐兄去。”方平小心地走在草叢裏,一邊走,一邊回答著。
“等到花開滿園隻怕還要幾天,你看約哪一天更合適吧?”
“約四天以後吧,四天以後就可能全開了,我還真希望它快點開呢。”方平仍然一邊走一邊回答。
“好,那就按你的,我們明天就去通知他們。”
四天很快就過了,到了聚會這天,玉英和往常一樣,在方平還沒有醒來之前就起了床。她出門站在後院的天井邊,仰頭看看天空,還有一些灰暗的藍天上繁星點點,一彎月牙還掛在西天的半空。她匆匆出了後院,來到前院打開院門,正準備去廚房時,突然碰上春生提著菜籃從廚房出來,玉英便喊住他囑咐道:“春生,你把中午的青菜安排好了以後,你搬些簡易的凳子到蘭園去,最好還搬一個小桌子過去。”
“哎,我知道了。”春生的聲音幾乎隻有站在他麵前的玉英聽得到。不過,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問道:“要是天下雨怎麼辦,那裏沒個躲雨的地方。”
玉英沉思了一會,然後回答道:“你先摘菜去吧,這個事情等會我再來安排。”
春生不再說話,他默默地走了。
玉英進到廚房裏,玉貞首先笑著喊道:“姐!你來了?今天要作些什麼菜,你早點安排出來吧,上午你就去陪姐夫他們去,這裏有我就夠了。”
“今天上午我真的有事,要不是春生提醒,我還真是沒有想到。”
“喲!他有什麼事提醒你啊?”玉貞的語氣和神情都很詫異。
“他說要我在蘭園搭個毛棚,以後不管到那裏幹什麼都要方便一點。”
“媽!姨媽!你們每天都這麼早啊!”誌清一路招呼著進來了。
聽到後麵有聲音,玉英回過頭來吩咐道:“誌清!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媽!有什麼事你隻管說吧。”
“我想在蘭園的竹林搭個簡易棚,你安排一下。搭個棚子在那裏,以後方便那些種花和看花的人,等會你和誌明,以及你姨父商量一下,還有,你爹對建造這些東西很內行,你問問他的意見。我安排好了今天待客的東西以後也會來幫你。”她說罷,很快地出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