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清抬頭看了看唐懷帶過來的人，然後激動地說：“我們家的事總是麻煩您，今天一下帶這麼多人來幫忙，日後叫我怎麼感謝您！”
已經年近六十的唐懷顯得很是蒼老，走路時腿都有點不聽使喚。聽誌清這樣真情的感謝，他首先對他帶過來的人大聲說：“方家現在有難，能做事的這幾天全部都留在這裏幫忙，直到幫他們把家安置好了為止。”接著他又轉向誌清安慰道：“你別說什麼麻煩，他們都是我的兒子和孫子，有事你隻管安排他們。”
誌清更加激動了，他淚流滿麵的向唐懷承諾道：“唐伯，我方誌清今生來世都牢記您對我們方家的恩德。”
“誌清！你別說這些，現在領我去看看你媽去。”
“是！唐伯，我媽這次太傷著心了。”
“哎！你媽這一生啦，經曆過了那麼多的災難，每一個災難都是那樣的驚心動魄，要是換了別人啦，一關都難以闖過來。她一次一次地闖過了這麼多的關，到老了，老天還不忘再給她一個這麼大的打擊，這次是給她的心上銃刀子啊！”
誌清送唐懷來到玉英的房裏，早在這裏的君如起身招呼道：“唐伯，您來了？”接著她又轉向躺在床上的玉英告訴說：“媽，唐伯來了。”
“好，你請他坐吧。”玉英這句話的聲音卻顯得比較平靜。
“是，唐伯，你就坐我這椅子，我出去沏碗茶來。”君如把椅子放到唐懷身旁，然後就出了房間。誌清也跟著她一同返回外麵的前廳去了。
唐懷坐下後就開始勸道：“弟妹啊，你這一生那麼多坎都挺過來了，別在這件事情上急壞了身子。你的兒子和兒媳婦們都很能幹，要不了幾年你們方家就又會好起來。”
聽著唐懷的勸說，玉英終於挺不住了，她哭道：“唐兄！誌承還沒回來呢，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怎麼活啊，是我把他送進了虎口。方平辛辛苦苦奔波幾十年，好不容易創下了這點家業，就這樣毀在我的手裏，連祖業都一起毀了，害得他的子子孫孫都無立足之處。我活在這世上怎麼麵對這些兒孫們，死去又怎麼麵對方平。……”
玉英越說越傷心，唐懷打斷她的話說：“你給他養育了這麼多兒女，又一個個地把他們撫養成材。這是你給他留下的最好的財富，這比什麼都重要。”
這個時候君如進來送茶，遞完茶她正要坐下來，玉英卻勸她道：“君如，你去看看英瑞吧，她正傷心的時候，沒人陪她會越想越傷心的。”
“媽，那您這裏呢，誌清要我在這裏陪您。”
“我不會有事的，何況還有你唐伯在這裏。”
“是啊！你去陪英瑞去吧。要是說起方家以前的所有事情啊，你還沒有我知道的多呢。”
“好，那我就去陪英瑞去了。麻煩您在這裏陪我媽。”
君如帶著孩子走了。唐懷為了緩和眼前的氣份，他便很細致地從剛認識方平說起，他說：“這日子啊，真容易過，我記得剛認識小弟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就十二三歲吧，衣服雖然穿得不怎麼新，但是，總是那麼地幹盡得體，笑容也總是那麼迷人。他讀過兩三年書，是讀書的時候在學堂認識了立理，有一次，立理把他帶到家裏去玩，在周家的大書房裏認識了立信，立信一見麵就喜歡上了他。後來他就經常要立理把他帶回家去。那時候，我們這些人都年輕愛玩，又沒有家裏的負擔，因此就經常在一起吟詩作對。起初的時候，小弟隻是微笑著在一邊聽著，我們說笑話打牌他也不插言，隻是默默地觀看。日子久了，有時在我們有對聯對不出下聯的時候，他居然很容易地就對出來了。立信見他天生有才，素性要立理經常把他喊過去和他討論作詩作對。我們當時並不了解他的家庭情況，因此，也就一點都不知道他家連寫字的筆墨紙張都買不起，這個情況是後來才知道的。那個時候的他是我們大家的寶貝，他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讓我大家開心，……”
唐懷這樣娓娓地述說著方平的過去，玉英也聽得入了迷，有時為他惋惜，有時為他高興，有時竟然還露出一些笑意，像是在分享著那種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