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雖然明明知道剛才並沒人,和我說話的是鸚鵡,我還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定下心來。首先,我感到奇怪,這隻鳥怎麼會跑到這裏來;其次,為什麼它老守在這兒,不到別處去。但是,當我弄清楚說話的不是別人,不過是我忠實的波兒,便坦然了。我伸出手,叫了一聲“波兒”,這隻善於言辭的鳥兒便像平常那樣,飛到我的大拇指上,一迭聲地對我叫著“可憐的魯濱遜!”並且問我是“怎麼到這裏來的”?“到哪兒去了”?再見到我它仿佛很高興。於是我便帶著它回家了。
我在海上漂泊了這麼多天,實在夠了,正好安安靜靜休息幾天,回味一下過去的危險,我很想再把小船運到島這邊來,卻想不出切實可行的辦法。至於島的東部,我已經去過一趟,不能再去冒險了。一想到這件事,我就心驚肉跳,不寒而栗。至於西部,那邊的情況究竟怎麼樣,我一無所知。如果那邊的急流也像東邊那樣,一瀉千裏地衝擊著海岸,我就會遇到同樣的危險,像上次那樣被卷到急流裏,給衝離小島。這麼一想,我便決心不用小船了,雖然我辛辛苦苦好幾個月才把它做成,又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把它運到海裏去。
差不多有一年,我克製著自己,過著一種恬靜悠閑的生活。對於自己目前的處境,我抱著一種非常平和的心態,同時把自己的命運完全交給上天來安排,因此過得十分幸福,除了沒有人交往,沒什麼不滿足的。
這一年來,由於生活的需要,我的各種技術都有了一定長進。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木匠,尤其是在目前工具缺乏的情況下。
除此之外,我的陶器也出人意料地做得很完美了,這是因為我想出了一個相當好的辦法,用一隻輪盤來製陶器,又方便又好。我現在做出來的又圓又有樣子,而過去做出來的東西實在不能看。不過,在我的各項成就中,最使我驕傲和高興的,就是我居然做出一隻煙鬥來。盡管我做的煙鬥又醜又笨,而且燒得和別的陶器一樣紅,可是,卻很堅實耐用,裏麵是通的。這對我是一個很大的安慰。因為我這個人一向抽煙,船上雖然有些煙鬥,卻忘記帶下來了,因為不知道島上有煙葉。等到後來再到船上去搜尋,已經找不到了。
在編製藤器方麵,我也有了長足的進步,而且用我的全部匠心,編了不少自己需要的筐子。雖然不大好看,但無論是放東西,還是運東西,都很方便適用。比如,如果我在外麵打死一隻山羊,我可以把它吊在一棵樹上,剝好皮,切成一塊塊的,然後用筐子裝回來。同樣地,捉到一隻海龜時,我可以把它切開,把蛋取出來,再取一兩塊肉(因為這已經夠了),裝在筐子裏帶回來,而把其餘的部分都丟掉。此外我還做了一些又大又深的筐子來盛穀物。等穀物幹透了,我就把它們搓出來,曬幹,放進筐子裏。
我開始發現我的火藥已經大為減少了,這是我無法彌補的一個缺陷。於是我開始仔細考慮火藥用完以後該怎麼辦,換一句話說,就是考慮以後怎麼打山羊。前麵已經提到過,我來這裏的第三年,曾經捕到過一隻小山羊,把它馴養起來。我一直盼望著能弄到一隻公羊,可是,直到我的小羊長成了老羊,我還是沒弄到一隻公羊。而我又始終不忍心殺它,所以它終於老死了。
我來到島上已是第十一個年頭了。前麵已經說過,我的彈藥越來越少了。於是我開始研究怎麼用陷阱和夾子捕羊,看看能不能活捉一兩隻。我特別需要一隻懷孕的母羊。
為此,我做了幾隻夾子來捕羊。我確信它們曾有好幾次落到夾子裏。但因為我沒有金屬線,夾子做得不好,結果總是夾子被弄破,誘餌被吃掉。
後來,我決定用陷阱試試。於是我在山羊經常吃草的地方,挖了幾個大陷阱,在坑上架上幾塊自己做的木格子,再壓上一些很重的東西。開頭幾回,我僅僅在陷阱上放一些大麥穗子和幹稻,故意不裝機關。我很容易地發現那些野山羊曾經進去吃過穀物,因為上麵有它們的腳印。有一天晚上,我安了三個機關。第二天早晨跑去看時,隻見三個機關都沒動,可食餌都吃光了。這真是令人掃興。於是我又換了一種機關。結果,有一天早上我去看陷阱,隻見一個陷阱裏扣著一隻老公羊,另一個陷阱裏扣著三隻小羊,其中一隻公的,兩隻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