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臉褶子跟開朵花似的不停誇那被挑上的人,桑青嗯了聲。鬱大娘清楚桑青的性子,拉了牙婆退了,尋了個理由告假說娘家有事要出去。
鬱大娘家中早就無人,桑青明白她賭癮又犯擺手放行。
靜靜地將桌上擺的話本冊子看完,吐出一口氣,想了一下,拿起台麵上的那本冊子就著窗口扔了出去,冊子撲通掉進池子裏浮起,濺起的漣漪不一會兒就平息了,宛若桑青平靜的麵容。鼻尖聞到一股暖香,她側目過去:“什麼茶?”桑青院裏的茶【品級不高,多半是香片,可無奈她近來鼻子不好使總聞不出是什麼花香。但這新來的人烹煮的茶香卻與眾不同,若是用的是同一種茶葉,那可真是好手段。
“尋常茶葉,是我從家裏帶出來的。”黃衫將茶盞放到她麵前擱好,話語裏沒個尊卑稱呼也沒用奴婢二字,桑青注目了下,也由得她這麼稱呼。她不介懷這等小事。
“你有名嗎?”桑青去了茶沫輕啜了一口,滿口清香徜徉在胸懷間,深吐一口氣覺得神清氣爽。問道,“我該怎麼叫你好呢?”
“小姐,我的名字叫蓮舟。”黃衫女子抬起頭來。這下桑青看到了她的長相。或許長相平平,可那雙分明沉靜的雙眸卻透著靈動,看得出是個機靈的人。憑她那眸子裏的聰靈勁兒,怎麼會淪落到被打發到我這裏來挑人的地步?
桑青放下茶盞,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你家裏是做什麼的?”
“打更的。”蓮舟抿了抿嘴唇說。
“蓮舟,幾位兄長姐姐沒中意你的麼?”
“我原是被指定送去內院在三少爺身邊侍候,後來二小姐覺得不妥就給賞了出來。”她手微微捏住衣角,掙了掙,抬頭說,“如果四小姐這裏也容不下我,我可以去柴房做事。”
“二小姐為什麼不要你?”為的什麼?出身?還是長相?怎麼看蓮舟都是個穩妥做得了大事的丫頭,被二姐給攆出內院來真是怪極了。
蓮舟搖頭。
桑青撫住額頭,覺得有些鈍痛,擺擺手:“你別想太多,既然我要了你,你便是我的人了。家裏的事你不清楚,雖然我也是個小姐,但就怕日後跟著我你多了苦頭要吃會嫌棄。”
蓮舟眼神閃了閃,似乎是多了份感激,向桑青拜了拜:“既是跟了小姐,自然就唯小姐是瞻,蓮舟也是苦出身,定不會有負小姐厚望。”
聞言,桑青笑了笑,繼續喝茶。對人她已經沒有過多的指望了。自然也說不上什麼厚望。
吃飯的時候,一直沒有走動的三少爺桑皓竟然派人送了東西過來,鬱大娘看了奇怪,詫異地問蓮舟:“這唱的是哪出戲?”
蓮舟從鬱大娘手上接過東西放到一邊,鬱大娘對桑青說:“小姐,送來的這些東西真不錯,三少爺怎麼著也是小姐的兄長,沒事還是想著小姐的!”
“大娘,你怎糊塗了?”桑青對著鬱大娘眨了眨眼,用筷子戳戳碗裏的肉皮,“送禮來總是有所圖的,我同三哥又不相熟,就是不知道我這兒還能有什麼東西招人惦記的呢?”眼睛瞟瞟蓮舟,心裏明白估計就是衝著這丫頭來的。原來一個丫頭比我這四小姐的能耐還大。
蓮舟的眼瞄到她看著她,笑了笑:“小姐,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桑青也笑:“沒,白淨著呢!”
鬱大娘見桑青話裏透著緩和,忙道:“那兩人還在門廳外候著,小姐現在方不方便見見?”
桑青凝眉,送東西是假,有話說才是真:“請他們進來罷。”
門簾一偏一男一女站於她麵前,桑青沒怎麼和內院的人打過交道自然也不知道這兩個怎麼稱呼,是個什麼身份,客客氣氣地問那男仆:“不知三少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