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寒習慣了一個人。UC小說網:這樣的習慣除了性格使然,還因為他身份的特殊。
他的出生便是為了明家堡正統的傳承。所以他存在的一切意義都不同於其他兄弟姐妹。
他沒有與兄弟打鬧的記憶,沒有被乳娘抱在懷裏吃著奶糊的溫暖,他的童年便是一個人度過的。
等到母親去世,父親愈加沉迷於閉關修煉心法,生意事務又由得舅舅章懷仁把持,他的生活更是乏善可陳。有時候回想起來,他的記憶幾乎經常定格自己在冷清孤僻的院落裏安靜打坐的畫麵上。
對自己,他的意識總保有蒼白,他的記憶簡單地重複著枯燥的練功,冬去春來從未停歇,一刻不敢鬆懈。
那一年,明家堡引以為傲的安防措施竟然出了漏洞。一次疏忽大意竟然丟失了三把當年出爐的上品兵器。因為事件重大,章懷仁第一次用鄭重語氣告訴明玉寒需要他親自下山追回東西時,他的表情才變得不同以往。
他終於明白自己原來一直在等待,等待一個時機可以真正從被架空的情況裏抽離出來。
甚至不論機會好壞,有時候抓住一個理由便已足夠。
可是事情沒那麼簡單就如他設想的結束。三把劍索回了兩把著明安、明翰立即護送回去,找回最後一把的過程裏卻出了岔子。因為他們的蒞臨,一戶姓桑的富戶被一夜滅門。
邢若邪果然出手狠辣,不循章法。可是,這人又分明樣樣針對著明家堡而來。
火光裏他與門下人伏擊桑府中的剩餘活口,不管桑家的人與明家堡有無牽連,寧可錯殺斷不放過。
烈焰的映襯下,明玉寒看見有人為了活命求饒,可是仍舊被殺。他原來猶豫是否要奪人性命的手腳不再遲疑,片刻就殺幹淨遇上他的敵人。
應對殺戮,以戰止戰或者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仁慈的適用需要場合,多做計較隻會讓更多無辜的人失去活命的機會。
明玉寒飛快地掠過一處,仔細探查附近是否還有活著的人的跡象,
邢若邪這一回縱火的活計做的不幹淨,確實讓很多人有了生機。後來,大家才知道這是他故意為之。
明玉寒伏在暗處屏住呼吸。身後的桑雪柔卻纏得很緊,她害怕得顫抖的身體幾乎要扒住他的身體,令人行動不力。
他回頭掃了一眼,隨行的章老丈知道意思拉開了女人。
而不遠處,邢若邪正在調笑一個女子。女子看上去有些眼熟,明玉寒卻記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他心想:“莫非是桑府上的哪位小姐?”
邢若邪舉劍像是要向她殺去,但反而是發現了明玉寒做了個假動作殺了過來。兩人一時打得不可開交,錯估了暗算這回事,他受了傷。
一覺長眠,醒來時那個眼熟的女人正依靠在客棧房裏的窗前靜默著。屋外靜謐得可以聽見鳥蟲的鳴聲,人的氣息也慢慢沉了下去,心也安靜了。
明玉寒定定地注視著那位姑娘,不知為何,他沒有出聲說話。
她眉頭深鎖,眼神渙散似在懷念著什麼,神情落寞寡歡。她的整張臉始終揚起,即便眼紅了也還是仰著。直到眼中含著的淚滑落,她這才回過神來。她快速地抹去淚痕就關了窗。轉身不經意看向他時,像是被他清醒的模樣嚇了一跳。但她並不慌張,仔細打量他眼神清明後,問了句安,表現得落落大方,毫不扭捏。
她的聲音還是泄露了一絲她的傷懷,嗓音帶著沙啞地問道他:“明公子醒了?”
明玉寒答應了一聲,看她要去叫人,阻住了她。正是大家都歇息的時候,為了他醒過來再擾了別人的安寧沒有意義。
他不知躺了多久,想要自己坐起身來竟有些吃力,隻好讓女子幫了一把手。
她的力氣也不大,卻不會出言推托,硬是緊緊貼著他出力幫他起來,應該是發現他的體溫還未恢複,她奇怪地咦了一聲,然後要去找大夫。
明玉寒仍是拒絕了。如果他的意識是清醒的,他絕不會示弱於人前,這些小病痛不足掛齒,他扛得住。
他吩咐姑娘守住門口,自己打坐調息。人漸漸入定,身上氣運行略有些阻滯,但所到之處還是化解了他一些不適,體熱恢複了正常。
凝氣收功後,睜眼瞧見女子靠著門合上眼睡了,嘴唇微動,似在囈語。明玉寒感到身上黏黏,他自己起身要給自己換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