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齊齊一愣,突然反應過來,方才顧凡的原話確實隻是“昨晚二十一點三十分左右,一名女高中生於家中上吊自殺,並留下遺書,經調查疑似在生前遭受長期校園暴力,死因或與其有關。”也確實是沒有提到女高中生具體的名字。
隻是由於後麵那句“今楊安怎麼沒來”太具有誤導性,因此他們才順理成章地認為自殺的女高中生正是楊安。
“真是奇怪,為什麼你們這麼輕易地就相信了自殺的女高中生就是楊安?”顧凡指著台下的學生老師們冷笑道:“假如我旁邊這個年級第三的女生自殺了,你們還會深信不疑嗎?”
“還是因為在你們心裏,其實已經默認了楊安被校園欺淩的事實?所以她如果因為這件事情而自殺也不是什麼難以預料的事情了?”
顧凡腰杆挺地筆直,目光如電,環視一周,台下不管學生還是老師,竟然無一人敢與其對視。
“況且,這條新聞也不是我編出來的,而是確鑿發生的事實。”顧凡話鋒一轉,淡淡道:“昨晚上,就在隔壁市,距離我們一百公裏不到的地方,一名其他學校的女高中生因難以承受常年累積的校園暴力,選擇上吊自殺,結束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這名女高中生大概也有過希望,當自己落入這暗無日的深淵中時,總應該有那麼一兩個心懷正義的夥伴能夠對自己伸出援助之手吧?”
“很可惜,沒有。”
“不僅沒有人幫忙,反而會在她被欺淩的時候發出惡意的哄笑,仿佛在看什麼笑話。”
“於是她的人生可能真的活成了笑話。”
“我不知道假如這名女高中生咬牙忍了過去,在以後的日子裏,還會不會坦然地笑一笑。”
“我隻知道,或許她已經有了即使自己死去,也不再活著充當別人笑料的覺悟!”
“我了這麼多,無非是想告訴在座的諸位,校園欺淩,不是你們口中所謂的‘孩子鬧著玩’,所謂的校園欺淩……是可以死人的!”
“而協助校園欺淩者殺人的幫凶,正是被可笑的集體主義所裹挾綁架的、在座的諸位!不,或許你們才是悲劇最主要的締造者。”
“你們不是幫凶,你們就是主謀。”
顧凡低下了頭,盯著腳下的地麵,整個廣場在失去了他的聲音後,竟變得死一般寂靜,僅剩下的聲音隻有樹上零星幾隻夏蟬的鳴響、以及穿過樹葉間隙輕柔的風。
“之前我認為,校園欺淩成因的話,被欺淩者是要負一部分責任的。”顧凡仍是低著頭,盯著腳尖,過了一會兒,抬手抹了抹眼角,低聲道:“如果不是被欺淩者的一再忍讓,如果不是他們本身的懦弱,或許校園欺淩就不會發生了。”
“我直到昨晚上,也還是這麼想的。”
“現在的話,我想代之前有過這種想法的自己,向楊安同學、以及那些被欺淩者鄭重道歉。”
“楊安同學。”顧凡抬起了頭,衝著還有些不明所以的楊安九十度鞠了一躬:“對於之前逼迫你向我揮拳,以及對你造成了身體上的傷害,我表示萬分抱歉。”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