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今日屬下發現了福臨公主派探子在調查您。”簡潔大方的院落裏唯一的屋子門前,恭敬的動作,一身肅穆的黑衣襯得男子剛毅的眉眼更加冷情。
良久良久,屋內沒有任何人回答,可是黑衣男子依舊絲毫不動,耐心等候。終於,屋裏傳來一聲無奈的歎息,清朗的聲音夾著些許慵懶:“真的是我把你教成這麼沉悶的性子麼,像木頭一樣呆。”
黑衣男子聽言神色倒是如常:“……”
“罷了,什麼該讓別人知道,什麼是不該的,你可以拿好分寸,去吧。”黑衣男子聽罷,動身一躍,迅速消失於院落中,風過無痕,綠意盎然的院子依舊幽靜。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這首盈滿思念之情的詩經,不斷重複又重複地在女子口中吟出,或許因為斜躺在貴妃椅上,聲音帶著淡淡的低啞,讓自小便服侍在福臨公主身邊的吳嬤嬤聽起來更覺揪心。
恭敬地站在一旁為主子輕搖團扇,眼神不自覺地就落到貴妃椅上天驕貌美的公主身上。這四個月以來,公主消瘦了不少,依舊華美的妝容卻絲毫不能掩蓋公主的憔悴,夜夜吟著這首“子衿”,吳嬤嬤又怎麼不知道緣由呢。公主已經年滿十六,去年便已過了及笄之年,但是由於身為皇後所生的長公主,備受寵愛,所以在婚嫁上並未著急。而這小主子自小嬌蠻愛玩,從不懂端莊為何物,卻在短短幾個月變得安靜有禮,規規矩矩,甚至連從來不遵守的宮規都學得仔仔細細,竟然是為了幾個月前皇家慶功宴上第一次見麵的那個風華絕代的人物。不諳情事的公主長大了也動心了呀。
“嬤嬤,距離上次見麵已經過了四個滿月了。他為何就沒給本宮絲毫音訊呢?”福臨公主一聲輕歎,喚回了吳嬤嬤的沉思。“公主,既然如此喜歡段公子,為何不去見他,又為何不求皇上賜婚呢?奴婢鬥膽,公主這幾個月像變了個人,還消瘦許多了呢。”吳嬤嬤一邊搖扇,一邊試探性地詢問。不想公主眉頭皺得更深了,慢慢地從貴妃椅上坐起:“嬤嬤不懂,探子回報,說段公子生性隨意,甚不喜受人拘束,要是我求父皇賜婚,除了顯得本宮急不可耐,段公子未必就不會對福臨心生埋怨呢,再說了,探子還回報,段公子喜歡溫柔端莊的女子……”說著說著,女子姣好的臉上呈現了一抹異常的紅暈,嬌羞之色不言而喻。
不是不想將那般美好的人物變成自己的駙馬,隻是麵對自己第一次心動的人物,這麼多年的驕縱霎那就被抹殺了,不敢過分去行動,生怕會落下個不好的印象,嗬,福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能變成這樣,以往自己喜愛的東西,有哪一樣不是想要就要的?父皇母後還有皇兄都寵著她,就算要不得,搶也會搶過來,這次卻不一樣了,是她自己不敢了。
“那公主為何就不告訴皇上或者太子,幫您參謀參謀?這麼不作為不是委屈了自己麼?”吳嬤嬤突然覺得自己看不懂公主了,服侍公主這麼多年,不說全部,公主平時的心思,吳嬤嬤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這次公主如此反常而為,還真讓人疑惑。
福臨沉默了一陣,臉上紅暈更深:“嬤嬤……本宮把鳳佩給段公子了,他也收了……”想起那夜大宴,驚鴻一瞥後眼光再也沒有離開過他,趁著他起身出去,帶著婢女借口身體不適也跟了出去,在小路上相逢,接受了他風姿卓越的一禮後,心潮澎湃不已,手抓著腰上鳳佩,使勁一扯,塞到他手裏後便倉皇逃跑,躲在他身後不遠處看見他頓了一陣後把鳳佩放到懷裏,懵懂的少女,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吳嬤嬤一聽,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公主,那可是給未來駙馬的信物啊,您怎麼能隨便送出去呢,再說了,段公子怎麼能收了之後這麼久都沒有反應?”福臨頓了頓,紅暈散退不少,吳嬤嬤的話確實猶如醍醐灌頂,他收了鳳佩,沒道理這麼久都不來探望,雖說宮闈深嚴,可憑借他是左丞相之子,隻要稍稍提一下對自己有意,也不可能沒機會見麵呀。
福臨一驚,心裏隱隱有些煩躁,驀然起身;“嬤嬤,本宮要出宮,本宮要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