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魚捂著一陣陣抽疼的胸口渾渾噩噩地被一個人牽了手走出了咖啡館,陽光很刺眼,把她一直蓄在胸口的眼淚都逼迫了出來,她蹲下身子,任由水漬瀲灩開來,薑灝蕤有些神情尷尬地看著眼前哭得一塌糊塗的程子魚,一向以高貴自榜的他竟然生平第一刻發覺手腳不知該放在何處。路人走過,看見神傷不已的女孩子,再覷了一眼站在她麵前的男子,都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眼神中卻都飽含著不屑與……鄙夷?
這年頭,分手隻能算的上是一件再也正常不過的俗事,也沒有人停下匆匆的步履,勸解他們。
薑灝蕤覺得自己真的是不知中了什麼魔障,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一臉憂傷的程子魚拉了出來,連電腦和手提包都沒有拿。
“shit!”他在心中暗暗地罵了一句,想要移開腳步,卻又有些不忍心拋下她獨自一人在這角落哭泣,但是,安慰人的事,他不擅長,於是便掏出手機,給素來有“婦女之友”稱號的表妹發了一則短信:
如果有一個女人失戀,我們通常怎麼開口勸解?
看著那一句自己都覺著亂七八糟的短信,苦笑了一番,便動手一個字一個字地刪去,也許,她需要的並不是一句蒼白無力地安慰,於是便蹲下身子,與她齊平,絞盡腦汁思索著該講上一則什麼樣的笑話才好。程子魚卻是將連埋在胳膊之上,啞著嗓子開了口:“青菜,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可笑?連自己男朋友在外麵有了別人還傻傻地蒙在鼓裏,幻想著與他的婚禮?”
程子魚順著牆根緩緩地滑了下來,癱坐在地麵上,薑灝蕤看到這幅場景後,飄在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地板會不會很涼?於是,他也嚐試地一屁股坐在她身邊,鉛灰色的versace西褲貼在沾染了些許灰塵的方塊磚頭上,烙得有些疼,然而比起心頭的疼惜與酸澀,這些卻都比不上什麼。
薑灝蕤有些不可置信地直視著自己現在的內心世界,這是一種多麼奇詭的感覺,為什麼看到明明不過是見了一麵的女子會產生這樣的情感?薑灝蕤想起昨晚的夢,那裏的程子魚倒是巧笑嫣然的,觀其容可以忘饑,聽其聲可以解頤。一夜的夢魘倏忽一下便飄到了眼前,程子魚捧著一卷邊角發了微黃的《聊齋誌異》,脆生生地說:“很多人說,世上有兩種感情可以謂之愛情,第一種是相濡以沫,第二種是相忘於江湖,然而,很多人卻不知道,最為美好的愛情卻是色授魂與,尤勝顛倒衣裳。”
“彼色來授,我魂往與接也?”自己倒是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抱著胳膊,挑了挑眉毛,問了一句。
程子魚卻是無動於衷地翻過了一頁紙,沒有接他的話,接下來,他卻是身體力行,顛倒了衣衫,想到這個朦朦朧朧的場景,薑灝蕤忽的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幹渴冒煙,連帶著身子也僵硬了一些。看著眼前不住啜泣的女子,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將他擁入懷中,當指尖慢慢地接近她的發絲時,薑灝蕤心下一驚,真的是中了魔障,連著這般齷齪的念頭都能出現,雖然他也會偎紅倚翠,然而,那些都不過是場麵上的需求,他從來都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亦沒有這般想要貼近某一個女子的衝動,薑灝蕤將五指並攏,緊緊地攥緊,回過頭,看見之前坐在程子魚身邊的女孩子焦急地似在尋人的模樣,於是便站起來,撣了撣褲子,將雙手插在口袋裏,慢悠悠地晃蕩開,直到那個女子的手搭在子魚的肩上,把她擁入懷中,頗有節奏地拍打著子魚的後背時,才收回視線,往咖啡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