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這些日子雖然並沒有什麼身體上的累,可是傷勢剛愈,又和秦諾這麼半冷不冷的鬧了一鬧,心裏難免煩躁,也就格外的疲憊些。
熟悉的床,身邊是熟悉的人,一旦閉上了眼,倦意鋪天蓋地而來。
雖然心裏煩躁,蘇淺這一覺倒是睡得沉,也不管秦諾又說了什麼,直到第二天清晨,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這才緩緩轉醒。
眯了眼慢慢適應亮起來的光線,蘇淺一手從被子裏抬起,將散在臉側的頭發撥了撥,還有些迷糊未睡醒的慵懶。
從外麵的光線看來,現在應該不過才五六點的樣子,而自從那批繡服的單子搞定之後這幾天,蘇淺還沒有這麼早醒過,都快有些不適應了。
沒有轉身,卻感覺到床裏麵動了一下,傳來秦諾的聲音:“什麼事?”
略有些嘶啞的聲音,帶著好眠被擾的微微不悅。
蘇淺的身子一僵,隨即又放鬆下來。
這些日子和秦諾同床共枕,早已習慣了在這個男人身邊醒來。就像是理所當然一樣的自然。
門外傳來個小丫鬟低低的聲音:“三少爺,莫姨太來給少爺和太太請安了。”
本來才從沉睡中醒來,腦子還沒有進入正式運行狀態,蘇淺的心裏是這幾天難得的輕鬆,可是門外的一句話,卻馬上打破了這清晨的安靜。
沒有說話,擁著被子坐起身,蘇淺還是半眯著眼,有點置身事外的感覺。
昨晚秦諾雖然算是表了態,也明確說了那小妾隻是進了門做個擺設,可就算如此,誰又能受得了一個大姑娘在自己院子裏做擺設。
而本來定下來的心,在秦諾的溫文軟語中,卻又有了些動搖。
最讓人煩躁的事情便是如此了,猶如雞肋,舍不得卻拋不下。
秦諾看了蘇淺臉色不好,壓下心裏煩躁,道:“讓莫姨太回去休息吧,我這院子裏,不用那麼多規矩。天色還早,我想再休息一下。”
門外的聲音靜了靜,一陣衣物西索摩擦聲,低低卻恭敬的聲音道:“既然相公和姐姐還在休息,那麼伶雅就不打擾了。姐姐不願意喝我這口茶,伶雅也是懂得。”
這低柔的聲音聽起來淒淒切切的,蘇淺怎麼也沒有辦法將她和一個武館的女兒連接起來,更何況據說還是會些功夫的。就算不英姿颯爽,也該是利落爽快吧。
昨天莫伶雅是新娘子,自然是蓋著紅蓋頭低眉垂眼的,如今洞房方罷,蘇淺心裏突然有了些興趣。
昨天從秦老太太話中無意得知,這莫伶雅進門,可是田玉瑤一手推進的,而那看著自己恨不得生吞活剝的田玉瑤,不知道會給自己找個什麼樣的麻煩。
想著,蘇淺不由道:“我起來了,莫姨太稍等一下。”
秦諾愣了一下,隨即道:“淺淺,你不必理她。”
新婚夜相公一夜未歸,不是獨坐新房傷心自艾而是坦然前來請安,僅憑這,蘇淺也有些對這女子刮目相看的念頭。
不過辜負也罷,欣賞也罷,她與這個莫伶雅,是不打算有一點交集的。
起了身,一邊係著衣帶一邊道:“我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今天打算去繡坊看看,雖說上次那批繡服是賺了不少,可是也不能真的指著一樁生意吃一年。”
聽了蘇淺的話,秦諾的麵色終於緩和一些,點頭道:“那倒是,天衣繡坊最近總算是有些起色,若是能乘熱打鐵,或許真能扭轉形勢。”
見蘇淺起身,秦諾也不再磨蹭,批了外衣起身,讓丫鬟進來服侍著穿戴洗漱,沒有一會兒,兩人便整理妥當。
而這期間,門外再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來,直到蘇淺出了房門,才見台階下占了個嫋嫋娜娜的身影。
莫伶雅就像個真正的大家閨秀一般,低眉垂手站在台階下,身邊一個小丫鬟,手裏托著托盤,盤中放著兩個茶蠱。
也不知怎麼的,蘇淺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沒有多想的便走了過去,伸手拿了一杯茶,還沒等那莫伶雅緩過神來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便先喝了一口。
又再將杯子放了回去,蘇淺道:“行了,莫姨太,我不是那麼講究禮數的人,既然你嫁進秦家,就是一家人,不用那麼多禮節。還有……”
靠近一步,蘇淺伸手搭上莫伶雅的肩,讓她看著自己:“我不會為難你,不會管你和三少爺之間的任何事情,你也要好自為之,別來惹我,別想找事,知道嗎?莫姨太,你我雖然不會有姐妹情分,我也不想相見兩厭。”
昨天莫伶雅雖然遮著紅蓋頭,可是卻也不時的偷偷收了外麵的景致入眼,所見到的蘇淺都是笑意盈盈的,如今被她眼中冷意一射,竟是略退了一步,有些囁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