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總覺得陛下他有些變了。”
“嗯,奴婢也是這樣覺得的,以前的陛下,喜怒哀樂都會寫在臉上的。”
“嗯,從夏至妹妹說的情況來看,陛下的變化的確很大。”
白露,冬至以及穀雨三個丫頭你一言我一語的評論著當今聖上,言語中沒有多餘的親近,也沒有多餘的疏遠,就像是在說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一樣,或者說,在她們看來,楚文東本來就是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趙婕妤端著茶盞,小口小口的品著茶,臉上沒什麼表情,她從小都這樣,想要從她的表情來推測她的內心,根本沒戲,莫說是那些陌生人,就是她的生身父母,也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些什麼。
趙婕妤呼了口氣,放下了茶盞,看著窗外打陰的天空,
“四月中旬了,六月份,他就十六歲了吧!”
三個俏麗的侍女站在一旁,倒是知道她們主子口中的他是誰,不過就是不能理解這句感歎究竟是何意思。
不敢對主子心思妄加揣摸的三人,非常識趣的均閉口不言。
……
“阿嚏——”
坐在馬車裏的楚文東突然打了個噴嚏,便緊了緊自己的袍子,看向跪坐在馬車角落,眼觀鼻、鼻觀心,靜默不語的夏至,
“夏至,把你的手絹借我用一下。”
夏至微微的張開了眼睛,看著一臉笑意的楚文東,有些遲疑的從懷裏摸出一方青色的絲絹。
楚文東接過絲絹,在鼻子上抹了一把,便又笑著給遞了回去,並毫不吝嗇的誇獎道,
“你們女孩子的東西就是香,越漂亮的女孩子的東西就越香,話說,你們平日裏都用的什麼脂粉啊!”
夏至有些嫌惡的看著楚文東手裏的絲絹,那可是自己貼身手絹,竟然被這個可惡的小皇帝拿去擦了鼻涕,擦完了還就這麼給遞了回來,存心氣我的是吧。
於是,她沒好氣的揮了揮手,
“就送給陛下好了。”
楚文東嫌棄的將絲絹拋向了夏至,
“我不要,雖然很香,但也沒你香,把你自己送給我吧。”
“陛下請自重。”
“自重是什麼意思,對了,這手絹你拿回去洗洗還能用。”
“不用了陛下,一條絲絹而已。”
“你是嫌棄我髒?”
“陛下,您誤會了,我……”
……
一路上,楚文東逮著絲絹,將夏至刁難得苦不堪言,終於,看著外麵高大的城門,夏至竟然有一種解脫之感。
“陛下,真武門到了。【】”
真武門,皇都東洛四大門之一,自東洛起建之日,先祖便親手書下“真武”二字,從此,此門便以真武為名,一千二百年來,從未有變。
看著皇上禦輦駛來,早已等候在真武門前的百官匍匐一片,萬歲的高呼聲衝雲震霄。
楚文東在群臣跪拜中走下馬車,卻並不理會跪伏的群臣,隻是立在“真武”石碑麵前,看著那兩個虯勁有力的大字,即便是他這個對書法藝術一竅不通的人,也不由得感歎一句,
“這字兒真是漂亮。”
夏至侍立其後,眼瞼微抬,三分無語七分無奈的提醒道,
“陛下,該平身了。”
“平身?哦哦哦,對對,”他一副恍然的模樣,“諸愛卿平身吧!”
“謝皇上!”
文武百官十分有秩序的站了起來,楚文東卻是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平身!嗬嗬,對,平身。”
對於這個倒背著手,自言自語的小皇帝,他們是越發的看之不懂,即便是那些自以為心術無雙的讒臣,也不敢妄自發聲。
王誌偉站在平西王的身邊,看著小皇帝向著這邊走來,他十分自覺的退到了一旁,並做低眉順眼狀。
“皇叔,朕來為你踐行,祝您早日凱旋。”
“謝皇上!”
平西王抱拳,看著小皇帝,
“臣不在的日子,您也要小心為上。”
楚文東嘴角上揚,
“嗯,謝皇叔關心,這時候也不早了,皇叔是不是該出發了,畢竟,邊關將士還在流血呢!”
“陛下言之有理,臣下這就出發。”
說完,他轉身就走,毫不拖遝,金蟒王袍在陽光下有些赤眼,楚文東微微的眯著眼睛,嘴角的笑容卻並未斂去。
看著平西王登上馬車,騎著馬的幕僚與護衛們緊隨左右,繡著平西王的莽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楚文東轉身,看了夏至一眼,便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之上。
霹靂啪啦的炮仗聲響起,沉默中的文武百官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可隨後,看著升騰的青色硝煙,漫天飄飛的紅紙碎屑,他們的心也不住的下沉。
王誌偉摸了摸右袖裏的那一封信,那是平西王在最後關頭留給他的信。
鞭炮的隊伍一直跟著平西王的馬車,官道之上,留下了一路的碎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