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轉眼,便到了五月初,這卻並非是一個極好的月份,外出踏青顯得炎熱,下河泅水,又顯得寒冷,所以……
楚文東坐在太和殿前漢白玉雕砌的石欄上,一手扶著獅子頭,一手拄著下巴,眺望著遠處的日落和紅雲。
晚風輕輕地拂著,夏至的裙擺發出呼啦啦的清響,斜陽將兩人的影子也拉得很長、很長……
“姓王的第幾次主張向魏國求和了?”
“回陛下,七次了。”
收回了遠眺的目光,這一個多月來,簡直比他前二十好幾年都要過得精彩……或者說他已經慢慢的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就在這時,一個宮女來報,說是王丞相的次子王遊文求見。
王遊文!聽到這個名字,楚文東臉上不禁多了一絲笑意。
夏至是看見了這絲笑意的,這絲被斜陽餘暉鍍了金的笑意,卻總讓她感覺很冷很冷。
揮退了宮女,楚文東張開雙臂,打了個嗬欠,同時還伸了個懶腰,卻感覺到手背傳來一股柔軟而溫暖的觸覺,於是,他回過頭去。
夏至右手輕輕地橫在胸前,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紅暈,楚文東便知道之前自己碰到的是啥了。
“抱歉!”
楚文東跳到了地上,夏至俏臉依舊紅暈不減,幽怨的看著他,
“陛下,你一定是故意的。”
“你覺得是就是吧!”
楚文東無所謂的拍了拍龍袍,便向著養心殿走去。
夏至亦步亦趨的跟在楚文東的身後,便知道,這陛下又要出宮了。
這“又”字對於楚文東來說,就顯得有些荒謬了,因為自他穿越以來的一個月裏,就沒踏出過皇宮一步。
回到養心殿,他讓夏至去準備便服,而自己卻寫了一封信。
在夏至的服侍下,楚文東更換了衣裳後,便叫來一個宮女,讓她將信給陳忠坤送去,而後,便帶著夏至,去了禦書房。
禦書房中,一個身材修長,高高瘦瘦的年輕人,麵生得很白,手持一柄折扇,白色的長袍上裝點著許多金銀珠玉,特別是那條束腰的玉帶,掛滿了各色的寶石。
對於楚文東,他躬身抱拳行禮,連萬歲都沒叫,隻是如同朋友般問了一句“陛下近來可好啊!”
楚文東低著眼皮坐在上位,沉默不語。
王遊文又對著夏至抱著拳,正欲說些什麼場麵話,卻被夏至冷哼打斷,
“哼,你爹見了陛下都還得行三跪九叩之禮,你又何德何能?”
王遊文大駭,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匍匐著身子,
“陛下恕罪!”
如果夏至不提,他本不用這麼害怕,可夏至一提,最好麵子的皇家,就必然不會置之不理,他的“無禮”行徑不止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更有可能還會連累他的家人,畢竟……關於皇帝“醒了”的傳言,如今他也信了九分。
看著趴在地上的王遊文,楚文東讚賞的看了夏至一眼,並用唇語表揚了她一句“甚得朕心”。
夏至不輕不重的白了小陛下一眼,並同樣用唇語回道,“謝陛下誇獎。”
“咳咳!”楚文東裝腔作勢的咳嗽了兩聲,揉了揉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並親自走下高座,
“遊文快快平身,你是你,你爹是你爹,朕是那種是非不分、恩怨不明的人嗎,別聽夏至胡說。”
說完,他還假惺惺的瞪了夏至一眼,夏至也演出了一個受氣後低眉順首的好奴婢的形象。
楚文東心中卻不由得歎息,這麼好的一個女人,卻偏生得是太後的人。
兩人之間的彎彎繞繞,王遊文這個局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由王遊文領著楚文東和夏至,偷偷的從皇宮側門溜了出去,這個側門很隱秘,以至於夏至看見了,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在皇宮少說也有四五年了,各殿各門她都門清,可對於這個側門,她卻是一無所知。
就在她考慮著要不要給太後彙報的時候,卻被楚文東拉了一把。
她有些臉紅,不動聲色的掙脫了楚文東的手,而後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後。
楚文東也不惱,隻是將拉過夏至的右手放在鼻子前聞了一下,笑了笑便沒了下文。
看著宮廷外夜燈初明的大街,來往行人摩肩接踵,過往車輛車水馬龍,楚文東都不禁感歎這皇都的繁華。
雕梁畫棟,青瓷黛瓦,高樓林立,旌旗飄飄,寬敞的街道,便是六七輛馬車並行,亦不會顯得擁擠。
王遊文是備了馬車的,一出宮門後,楚文東和夏至便被請上了馬車。
“不知楚公子想要去哪裏?”
他本意是去鳳翔輕舞樓的,以前皇上每次都會去,而且他也知道皇上對於鶯輕舞的喜愛,可是……旁邊的夏至卻讓他有些話也不敢直說。
鳳翔輕舞樓楚文東自然是要去的,他倒是想去見一見那個所謂的鶯輕舞,並不是因為喜愛,而是……他上次正是在鶯輕舞房門口遇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