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燁一怔,隨即冷笑道:“我倒是忘了,在遠古之地,你已經與她有過照麵了。”
陵蘇抽出腰間離塵劍,劍鋒雪白,森然的劍光倒映在南宮燁雙眉之上,刺得他微微眯起眼眸。
他知曉,談話到此結束,葉家世子絕不可能放任他安然離去。
“如此也簡單,既然是雙生鏡,我先殺你,再去滅她,到那時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本事去將圖藏起來。”
陵蘇麵上笑容斂去,雙眸卻是閃爍著不知名的光。
雪亮的劍鋒燃起金色的火焰,一簇火焰燃得並不分明,甚至可以有些微弱渺茫。
可當金色的火光印在南宮燁的眼瞳之中時,這不禁讓他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一聲聲的驚呼在殿中響起,是出自合歡宗弟子們的口中。
蘇邪雙臂抱胸,黑白分明的眸子斜看殿外風雨。
山清水秀之間,漫蒙蒙細雨皆在同一時刻化作了流金炎火,無聲墜下。
不過片刻功夫,整座細雨連綿常年濕潤的川蕪山變得幹燥溫暖。
玉宇澄清,星辰月色皆在一劍之下彰顯而出。
一聲細的爆破之音在陵蘇與南宮燁之間響起,炸出一縷微光。
南宮燁眼瞳針鎖,如今他的鏡魔劍已毀,本心鏡已被奪去,更是失去一手一足,遍體鱗傷,麵對陵蘇的絕強一劍,他……毫無勝算活路可言。
劍氣繚繞場間,無情的劍光縱橫,幹淨利落的切割而過,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心,帶起一顆又一顆的女子含恨頭顱,皆為合歡宗弟子。
蘇邪看得忍不住嘖嘖兩聲,眼中卻並未有任何同情憐憫之情。
哀嚎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充斥著整座山峰。
在漫雨火之下,詭異的是整座川蕪山被火光照亮,可山間的一草一木皆完好無損。
唯一在雨火之中燃燒消融的,是他們腳下所立的合歡大殿。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分明南宮燁是陵蘇的主要擊殺目標,且距離他最近,可在飛出整整幾十顆頭顱後,南宮燁的腦袋仍舊安穩的掛在脖子上。
陵蘇微微一笑,手中劍尖已經點在他的眉心之上,殷紅的血珠剛剛冒出就被劍火蒸幹。
貫穿這位北離太子的頭顱隻需一瞬。
蘇邪目光微閃,好似捕捉到了什麼。
就在這時……
“住手,你想要的東西,我可以給你。”一道突兀、毫無起伏的女子聲音響起。
劍鋒止就止。
漫雨火散去,重風席卷著殘殿,將最後一抹金色的火光卷入遠山之中,最後融入黑暗消失不見。
看著麵色蒼白難看的南宮燁,陵蘇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
劍尖點著他的眉心沒有離開,但金色劍火已經散去,一顆顆血珠子順著劍鋒不斷滑落。
一張成年人高的古老黑鏡懸在蘇邪身後三米遠,似是十分忌憚陵蘇,漆黑的鏡麵裏現出一道女子人影,極其詭異的畫麵。
那女子沒有臉……
南宮燁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你怎麼來了!你不該來的!”
無臉女子亦沒有五官,也不知從哪裏發出來的聲音:“我不來,看著你死在這裏嗎?”
陵蘇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既是同生之魔,你致死都不肯放下她身體的一道碎片,這便意味著她對你來很重要,換而言之,你對她而言,自然也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無臉女子沒有再繼續話,沒有眼睛的一張臉看不出是何情緒,但是南宮燁卻能夠感受到她的視線。
陵蘇沒有回頭,他目光沉凝地看著南宮燁,道:“我可以不殺他,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無臉女子沒有話,或者她十分清楚如今再多什麼廢話也隻能是浪費時間。
一張破損的圖軸從鏡麵裏顯現而出,向蘇邪方向飄去。
蘇邪收好圖軸,手掌觸碰圖軸瞬間,其中勾勒出的半壁江山圖便渡上了一層層銀月色的光,一縷縷古老渾厚的神機透過歲月融入她的眉心星辰印記之中。
秀眉微挑,似是意外。
蘇安神色愈發複雜。
他沒有想到蘇邪的血脈竟然能夠覺醒到這種地步,竟是簡單的以肌膚觸碰神圖便能夠引發共鳴。
她怕是曆來血脈最接近神尊的蘇家子嗣了吧?
離塵劍收離眉心,劍鋒偏轉,以劍身輕拍南宮燁的臉頰,卻是將他整個身軀遠遠拍向無臉女子那個方向。
“帶著他,滾吧。”
鏡麵之中很快伸出兩雙女子手臂,接過南宮燁殘敗的身軀,將他容納至鏡中世界中。
沒有五官的那張臉下聲音微微有些複雜:“多謝。”
南宮燁對她太重要了,她不能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