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飛機,已是湘平的淩晨。
機場真的是空無一人,候機樓亮著燈孤零零矗立在兩裏之外。因為太晚連擺渡車都沒有,大家隻能在空姐的引導下,提著大包包的行李走出機場。
機場外就是荒涼的田野,要想回城還真沒有輒,大家隻能選擇去機場旁邊的招待所睡覺,或者盤在大廳的長椅子上將就一夜。
不過在這種嗬氣成霧的大冬,尤其是在南方又濕又冷的環境裏,睡在連空調都沒有的候機大廳裏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陳旭倒是不用擔心睡覺的問題,因為當他提著兩盒糕點走出大廳東張西望的時候,就已經看到大哥的那輛1吉普車了,他那輛車上黃泥巴從來就沒清洗過,任何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大哥和衣躺在駕駛座上,兩個腳斜插在放在副駕駛的駕駛台上,張著嘴巴打著鼾聲震的呼嚕。飛機降落時候的巨大轟鳴聲都沒有驚醒他,正在做著不知名的美夢。
陳旭看著大哥睡得正香,笑嘻嘻的從糕點盒子裏拿出一大塊綠豆糕,塞進了那張大嘴巴裏。
“你這子什麼時候到的,都不喊醒我……哎呀!你怎麼瘦成這樣了,回去讓媽看到了還不知道有多傷心。這東西真好吃,還有沒有?”或許是嘴巴裏麵的香甜,大哥猛的睜開眼了眼睛,把嘴巴裏融化了一半的綠豆糕吐到手掌上,借著車頂微弱的黃光看清楚是一塊糕點,同時看到車窗外傻笑的陳旭這才反應過來,然後又把綠豆糕塞回到了嘴巴裏。
“有呢!特意給你們買了兩大盒。”陳旭獻寶似的將兩大盒糕點舉在胸口,滿臉笑容道。
“上車,有什麼事情咱們回家再,知道你要回來爺爺和老爹都在家裏等著你呢!”大哥從車窗裏將糕點盒子接了進去,然後示意陳旭上車。
“你是怎麼知道我回來的?”陳旭關上副駕駛的車門,他是偷偷回湘平的,大哥居然會守在機場外麵等他就奇怪了。
“是北京那邊打電話來你坐飛機跑了,鄧總不是要請你吃飯麼?多大的榮譽,你半夜不聲不響的回來做什麼?急得連行李都不要了。”
“這種榮譽對我來太沉重了,不要也罷。”陳旭關上副駕駛的門,冷靜的回道。
“不管怎麼樣回家來就好,外麵的世界這麼亂,出去一趟差命都差點沒了。我一輩子連湖湘省都沒出去過一回,不也好好的活著麼!”大哥看著自己瘦不拉幾的弟弟,別提多心疼了,出去的時候白白胖胖的人,回來後變成這副慘樣,換誰看了都會不舒服。
完,陳衛國還不忘責怪道:“我看你就是以前留學把心給玩野了,在家裏呆了沒幾個月就想跑出去。這回吃足教訓了吧!”
“家裏怎麼樣了?我這次出事沒影響到家裏吧!”陳旭岔開話題,問道。
“家裏沒什麼事兒,就你失蹤那段時間母親整整夜的睡不著覺,後來你獲救咱們隱瞞了你的傷情,就要在日本醫院裏療養一陣,母親才安下心來。”陳衛國動汽車,開著車燈緩緩悠悠的朝家的方向開去。
“工廠呢?”陳旭有繼續問道。
“廠裏這幾個月變化的極大,托你那個大訂單的福,鄧總把一個數控加工中心、閥門廠和軸承廠都撥給我們廠了,最後還給了我們一千萬的建廠補貼。”陳衛國眉飛色舞的道,這次從國外引進了這麼多先進的設備,工廠從此鳥槍換炮,他再也不用擔心工廠會倒閉了。
在陳旭的合同中,日本除了要幫助中國建立一條完整的高端數控切削機床的生產線外,還需額外提供三十套的成品數控機床。
生產線對國家實在太重要了,所以國家肯定會把工廠建在北京或者上海這類經濟達的區域,陳旭就別想要了。
至於額外的那三十套成品數控機床,為了防止日本人玩文字遊戲,陳旭特意在合約中強調了“套”字的含義:是每一套都含有十多種完全不同的數控機床。
估計是老總看在陳旭勞苦功高的份上,就大手一揮撥給了江南機械廠一套,以做酬勞。至於閥門廠和滾珠軸承廠,這種基礎工業項目,估計北京那邊興趣不大,就當作搭頭也一並送過來了。
“我可是談妥了十億美元無息貸款的,換成人民幣將近八十個億,就我們個一千萬建廠,這點補貼連零頭都算不上。”陳旭翻了翻白煙,他對老總的怨念極深,一千萬對於江南機械廠來無異於久旱逢暴雨爽透了,但是對陳旭未來的大業來真的是杯水車薪。
“一口吃不成個胖子,咱們有這些就夠了,等明兒我帶你去看新廠的建設工地,我看過日本人的設計圖,等新的廠區建成後占地麵積差不多有十個足球場那麼大呢!那些現代化的廠房造價真不便宜,僅僅一棟樓就要上千萬,比咱們整個廠的房子加起來都貴,好在錢都是由日本人出的,用不著我們操心。這些日本做事真不含糊,為了方便直接在附近的石頭山下建了一座日產量兩千噸的水泥廠,這樣的大水泥廠全國都沒幾家呢!就連挖土機、鏟車、水泥攪拌車都是從日本運過來的。按照日本人的意思,等施工完了以後,這水泥廠和工程機械都送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