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酒過後,安嘯遠說道:“皇上,臣聽聞璃兒染恙,特進宮來探望,還望皇上恩準!”
“朕才從皇後那邊離開,現下皇後已無大礙!”獨孤司曜把玩著手裏的酒杯,說道:“朕想知道,皇後的身體怎會如此虛弱?”
安嘯遠執過酒壺,再倒了一杯仰首飲下。“璃兒先天元氣不足,自幼便身體羸弱!”提起安莫璃的病,他的眼神不自覺的深諳起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沉。
“若僅是元氣不足,朕會交代太醫用盡宮中的奇珍異草務必把皇後的身子調理好!”
安嘯遠執杯。“微臣謝過皇上隆恩!”
獨孤司曜似笑非笑的說道:“何須言謝!皇後是朕的,朕自然要關心照顧她!”
沉默片刻,安嘯遠說道:“看到皇上對璃兒如此關懷,作為璃兒的爹爹,微臣自該是對皇上千恩萬謝!”
獨孤司曜扯出一個笑,漫條斯理的說道:“皇後為人溫良嫻淑,出嫁從夫,對朕一心一意,朕不疼她,又疼誰?”
安嘯遠當即有條不紊的應答道:“這是自然,璃兒是微臣捧在手心裏長大的。畢竟血濃於水,沒有人比微臣更了解璃兒的品行!”意即女兒永遠都是他的。
獨孤司曜舉杯,笑道:“說起來,朕該好好謝謝安國公才是!若非安國公教導有方,朕何來如此賢惠的皇後?”
他麵無表情的回敬一杯酒。“臣惶恐!”
“安國公過謙了!”
你來我往,言語中較勁的意味明顯。
此刻,虞臻滿腹的心酸痛楚皆化為無奈和好笑。眼前兩個男人竟如此幼稚的爭鋒較勁,世人皆知安國公極其疼愛女兒,簡直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皇兒拿這個刺激他,無疑是踩到了點上。
虞臻忍笑,輕咳一聲,說道:“安國公牽掛女兒,哀家準你前去探望!”再這樣唇槍舌戰下去,隻怕後果堪憂。
“謝皇上、太後!”安嘯遠起身,拱手行禮。“微臣告退!”說罷,便疾步而去。
虞臻怔怔的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身影,似乎他留給她的,永遠隻有匆匆離去的背影…
哢!清脆的一聲響,獨孤司曜手中的玉杯被他硬生生的捏碎。不消片刻,殘酒和著殷紅的鮮血從緊攥的指縫間滴落在膳桌上。
虞臻驚的起身。“皇兒…”
“母後!”他麵色陰鬱,黑眸裏沒有一絲笑意的看著虞臻,一字一頓的說道:“父皇宅心仁厚,但朕不是!”鬆開手掌,碎片盡數落在地上,他拂袖而去。
虞臻臉色蒼白的跌回座位,喃喃道:“若是可以,我又何嚐不希望自己從未遇到過這個人…”
隻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那樣刻骨銘心、撕心裂肺的愛,今生今世也隻能有一次…給了,便再也收不回來。
冬日裏結冰的湖麵光溜溜一片,趙子意恍若不懼冷的怔然坐在池邊的石塊上,雙眼紅通通的,白嫩的臉頰上猶帶淚痕,鼻尖也是紅的。
“意姐姐!”隨著一聲活力十足的喊聲,趙子意猛的被人從背後撲上來,一張帶笑的嬌俏容顏從身後探到眼前,隨即轉為詫異。“意姐姐,你怎麼哭了?”
趙子意驚了一跳,忙擦掉眼淚,起身掩飾笑道:“多早晚回來的?也不遣人先回宮通傳一聲兒!太皇太後身子可好?別宮裏還缺什麼不缺?”
獨孤寶凝不答,隻歪頭忖度的打量著她。
“外邊兒冷,咱們回屋再說!”趙子意又笑了笑,拉著她往詠和宮的方向走。“太後可時時刻刻念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