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演示了幾遍之後,這才鬆開了握住木棍的手,回手點住了自己的喉間,示意尹天逸過來學聲音。
尹天逸心中忐忑,雖然他早就將林舒口部的動作都學了,可還是擔心自己是否能夠將她的名字正確地念出來。
“說吧。”林舒拍了拍他的手。
尹天逸看了她一眼,讀懂她的唇形之後,再度嚐試開口,這一回倒是好些了,雖然發音還有些差別,可好歹也能聽出來是林舒兩個字。
他小心翼翼地抬頭去看林舒的神色,卻見她唇齒微啟:“挺好的,再多試兩次。”
她的話,無疑讓尹天逸的心情又亮了起來,他鬥誌重燃,不住地在她的耳邊重複著走音的“林舒”二字。
說實話,這還是林舒頭一回聽到尹天逸這麼念她的名字,雖然不及以往那些世界的吐字清楚,甚至有時候聽起來還有些搞笑,可她心裏滿滿地都是感動。
至於隱在暗處的暗衛,則是在尹天逸開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將這個消息傳回了南陽王府。
彼時,南陽王與王妃正是在後院品茶談心,他們愁得是錦城最近有關自家兒子的桃色緋聞,可心底又因為尹天逸第一回有了自己喜歡的人,而高興。畢竟,再如何,他們老尹家的香火,有望了啊!
林舒的名號自不必說,自十二歲那年以一曲流觴奏響整個錦城之後,便成了錦城首屈一指的大琴師,而況憑借如此,她並不似那尋常藝伎,倒是個難得清白的女子。
隻是,林舒的出身,實在是一棘手的問題,南陽王與王妃一早便有商定,若是尹天逸真喜歡林舒,帶回府裏,可以。但除去孩子的名分,決不能給林舒以名分,他南陽王府可丟不起這個臉。
兩人正是相商,這未來該如何籌劃,暗衛就將這個消息扔給了他二人。
南陽王是激動地一掌就將盛茶盞的石桌給拍了個稀巴爛,唇上的兩撇胡子亦是一翹一翹的:“此言當真,我兒真能開口說話了?”
“屬下不敢欺瞞王爺,世子爺今日當真開口說話了。”暗衛恭聲應道。
“那我兒說了些什麼?”南陽王再度問道。
暗衛抿了抿唇,終究還是硬著頭皮實話實說:“世子爺今日試著念了念那琴姬的名字。”
這句話猶如給興奮激動的南陽王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他驟然氣急,掌下聚力,大有控製不如再來一掌的架勢。
王妃瞪了他一眼,涼涼地道:“做這幅模樣幹什麼?是想將我這手裏的茶盞一並拍碎不成?”
南陽王一聽,立時收回手掌,嗬嗬賠笑了兩聲:“我哪兒敢啊!”
說話間,南陽王不住地對那暗衛悄然擺手,暗衛識趣退下,王妃見人一走,立時拔高了聲調:“你怎麼就不敢了!”
“我真不敢,愛妃,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麼……”
南陽王即時討好,王妃臉上的神色這才和緩不少,她對著南陽王招了招手,待他湊近了些,才小聲道:“你說,咱們這兒子,該怎麼辦?”
“那不是剛剛商量好了麼?怎麼了?”南陽王有些不明所以。
王妃輕歎一聲:“之前,是尋思著逸兒興許隻是被那姑娘一時迷了心竅,可眼下這麼看,那姑娘倒是個心腸不錯的,能夠引導著我兒說話。”
“那你的意思是……”南陽王聽她這般說,頓時有些拿不住主意了。難不成,他堂堂南陽王府,日後還真要娶一個琴姬作為堂堂王府世子妃?那他的臉麵可往哪裏擱?
王妃見他那左右為難的臉色,登時就將他的心思猜了個大概,心知他是個愛麵子的,也道這事著實有些難辦,隻得歎息道:“先看著吧。”
這一天,尹天逸幾乎都是與林舒呆在一處,兩個人並無其他事宜,不過是說說話,彈彈琴,日子過得竟然比以往那些世界都要愜意舒適的多。
此刻,林舒伸手輕撫著,將頭枕在她膝上的尹天逸,心裏雖然疑惑他這麼快就與自己相處這麼親密,可掌下的觸感著實好,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漸漸地,竟然就睡著了。
尹天逸被她輕落的手觸動醒,抬眼便見她閉著雙眼,麵色平靜,隻那精致圓潤的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
他沒敢亂動,怕自己隨便一動就弄醒了她,隻是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他心底的疑惑也越來越大,為什麼在確定她就是自己的夢中人之後,他越發覺得,自己跟她好像認識了很久很久一般。
難道說,他與她,前世有緣,這一世是再續前緣麼?否則又怎麼解釋,他在夢裏見過的那些場景畫麵,夢裏,他與她分明是親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