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敏君抬頭,看著江冥的時候是一臉的淒慘。有了這幾天的接觸,陳敏君早就不怕江冥了,雖然江冥的臉和表情都陰了點兒,但對她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對夏落,那叫一個百依百順啊!
他對夏落越是百依百順,她就越敢對他提要求。
因為就算他不答應,夏落也會答應。可看著他的樣子,是看不得夏落受半點委屈的,所以啊,她當然是敢了。
“江冥啊,阿姨不想住這兒啊,醫院多陰森的地方啊!天天晚上都睡不著覺呢。”陳敏君說話的時候比夏落軟膩多了,音調軟軟的,語速又慢,不用帶臉上的表情都覺得可憐兮兮的。
女人這樣嬌軟的一麵,是不應該展示給丈夫親人以外的男人的,夏落總是這麼固執的想著。可麵對自己的母親,她卻隻能是無奈。
江冥也好脾氣的應著:“那我們送你回去?”說話的時候卻是很注意觀察陳敏君的表情,他不相信,陳敏君這隻是隨口的一句話。
陳敏君果然是眼睛一亮,好像就等江冥這句話似地,但隨即她就掩飾性的低了頭,悶悶的開口:“我怕,我怕那個女人再來報複可怎麼辦?而且我現在沒個人在身邊也不行啊。”
夏落的眉頭皺了起來,江冥狹長的鳳眼裏閃過冷笑,他繼續陪陳敏君繞圈子:“那要不阿姨你去我那,我給你多找幾個人照顧著?”
江冥的話音一落,夏落就感覺伸手揪了揪江冥的袖子瞪著他。
陳敏君暗暗的看著,一點兒也不著急,她可不傻,才不要去江冥家裏,不管江冥家多好,她也不能長期住下去啊,到了夏落那可就不一樣了,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是?
“跟我住我那就好了,我也順便可以照顧。”夏落瞪著江冥說話,陳敏君一聽就笑了,立馬街上:“我也這麼認為,我住落落那就好了。”
江冥的眉頭皺了起來,緊緊的皺著,他就是怕陳敏君要賴住夏落才那麼說的,可是這個笨木木,竟然自己跳火坑裏了。
幾個人說一不二的就給辦了出院手續,接著夏落就把陳敏君安頓在家裏,陪著江冥一起去陳敏君那取東西。到了路上江冥的眉頭都還在皺著,夏落也是,緊緊的皺著眉頭。
她這會兒總算明白了,可是也後悔不得,隻能懊惱著,怎麼自己的母親總是給自己下套兒啊,哎!自己最最親近的人給自己下套兒,一般都是防不勝防的。
折騰了半天,直到晚上夏落才騰出時間去吃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陳敏君那一屋子的名牌,夠給爸爸多少年的生活費啊!又夠供出幾個夏默來!可是她偏偏就不,就是喜歡給自己弄上一屋子名牌,也不願意給自己的丈夫或者兒子用。
等夏落緩過點兒神的時候,已經跟著江冥進了一家餐廳,坐到那兒的時候,夏落看著桌子上的玫瑰勉強笑了笑。
“別苦著臉了,等會兒好好吃飯,要不我給你叫一個人過去幫忙?”江冥看著悶悶不樂的夏落,自己也高興不起來,隻能試探性的問著。
音響裏放著聲音大小剛好的音樂,足以讓人們挺清楚,覺得悅耳,卻不嘈雜。整個大廳都沒有太大的聲音,每個人都是優雅的動作著,甚至沒有人去大聲說話。
夏落抬頭,微微搖了一下:“不用了,多大點兒事,我扛得住。”
她滿不在乎的說著,眼底的疲憊卻是擋也擋不住的。
江冥的臉更陰了。她怎麼就不能想辦法對自己好點兒?讓自己過得輕鬆一點兒?高興一點兒?為什麼總是順著別人的意思委屈著自己?
“要不我住過去吧?”江冥心急著,怕夏落單獨麵對著陳敏君會不斷吃虧,委屈自己,就想也不想的說出了那麼一句話。
可剛說完,江冥就後悔了,白了臉想解釋,手上都不自覺的帶了動作,可嘴裏的舌頭卻打了結,什麼都說不出來。
夏落原本垂著的眼皮驀地抬起,江冥更緊張了,臉色越來越不好,可舌頭的結卻還是沒有打完,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恨不得把自己那沒用的舌頭給割下來!
曾憶剛剛看見夏落和江冥的時候,忍不住的又想懷疑,自己根本就是被蘇琛用來利用好刺激夏落的。可是看了看他們麵前還空空如也的桌子,這個念頭就給打消了。看樣子他們也剛來不久,連一杯飲品都還沒能上來呢,能來多久?
侍者指印他們過去的地方卻正好就是夏落旁邊的位置,中間就隻隔了一個過道,曾憶還在猶豫著尋找別的位子,蘇琛卻已經坦蕩蕩的走了過去。
“行啊,那邊正好三個房子,咱們三個一人一個,你來出水電費,外帶照顧我媽。”夏落忍著笑,淡淡的開口。
江冥正要解釋的話吞了進去,愣愣的看著夏落,舌頭瞬間就直了:“真的?”
兩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旁邊的蘇琛和曾憶,曾憶聽了夏落的話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夏落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前段時間跟蘇琛在一起,訂婚當晚卻跟喬安在一起,現在更好玩了,竟然又跟江冥一起吃飯。
這都不說了,還再住到她那去?
不自覺的瞥了瞥蘇琛的臉色,可他卻還是那副樣子,不喜不怒的清淡。隻是長長的睫毛和低垂的眼皮卻擋住了他眼裏所有的光芒,讓她還是不能完全確認蘇琛的想法。
夏落看著對麵的人,笑:“當然。”微微一頓,卻又補上一句:“是假的。”
江冥的臉瞬間僵掉,夏落卻不可抑製的趴到桌子上笑,笑的肩膀不停的抖動著。江冥的臉越來越綠,好半天才恢複正常,可夏落還在笑。
她自己都佩服自己這自娛自樂的功夫了,什麼事兒都是轉身就忘,轉過身來該笑還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有心沒有。
“有那麼好笑嗎?”江冥的臉是陰了,可說出的話卻沒有半點責怪來。
夏落不說話,隻是笑,笑的桌子都要跟著顫了。她就是想起以前的江冥來,總是給她這麼玩,她說到‘當然’的時候,他都還是一臉希冀,可緊接著最後的話一出來,他的臉就瞬間僵掉。都被玩了這麼多次了,他竟然還會上當!
江冥輕輕的哧了一聲,夏落看人家服務員端來東西的時候,是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也隻好努力忍住。
“喬安今天沒來啊,還真是難得。”江冥笑著,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反正他就是覺得,喬安和夏落是肯定走不到一起的,他們兩個的世界差太遠了。倒也就不顧及了。
“沒來好啊。”夏落的笑容又止住了一些,她現在見喬安都見怕了。是真的怕了,好像一見到他就能想到那天的情景。雖然都喝醉了酒,怪不得喬安,可她還是覺得害怕。
看著對麵的人,江冥在心裏歎氣,然後又問:“那你以後準備怎麼辦?”
“賺錢,賺錢!再賺錢!”夏落聽了這話立馬坐直了身子,一臉的堅定。
“嗬,你要那麼多錢幹嘛?”江冥笑,倒也好奇,因為夏落從來都不是把錢當回事兒的主兒。其實她要錢,隻要她願意要他的,他有多少給多少,哪用得著她那麼用力的重複那兩個字。
夏落撅了撅嘴,然後開始掰著指頭給江冥算:“賺錢給我爸生活費,還有我弟上學,我爺爺奶奶也老了,我爸不在我照顧不了,怎麼著也得給錢吧?還有啊,我媽現在,至少我得多出一個人的飯錢啊!我不賺錢能行麼?”說到後麵,夏落自己都忍不住歎氣了,那麼多人呐,她從哪兒去偷那麼多錢啊?
她這會兒才明白了當初爸爸的壓力,上有老下有小到底是個什麼概念,她也終於明白了。
江冥沉默,打趣的心情立刻就沒了。一個才二十多歲的女孩子,怎麼可以承受這麼大的壓力,又怎麼能養活這麼一大家子人?況且其中一個還是見都見不上幾麵,還在監獄的爸爸,後麵還有一個上大學的弟弟。
他怎麼能不為她心疼?
旁邊的曾憶和蘇琛也把夏落的話給聽了進去,曾憶又開始不安,夏落的處境她這才想起,而夏落那種性子,是不會覺得哪一樣不是自己應該的,她一定覺得她做的那些,說的那些本來就是她的義務,她的責任。根本不會考慮自己的能力。
留她一個人麵對,到底有多殘忍?
曾憶不敢再往下想,蘇琛的臉色也變了變,曾憶看見了,想說些什麼,卻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他是蘇琛,卻更是夏海。
夏海於夏落是個什麼概念,他們都是心知肚明。她還有什麼臉去阻止?而夏海對夏落,也絕不是那麼一丁點感情,她明白,要他真的忘了夏落,那根本就是妄想。所以,她強求不來的。
“別太累著自己,沒錢先從我這兒拿,以後有錢了再還給我就是。”江冥的話本來隻有前半句的,後麵那句是他補上去的。他怕她會拒絕。
夏落嗬嗬一笑,點了點頭:“好。”嘴上是這麼說的,可她的心裏,卻沒有半點要拿江冥錢的意思,等她有錢?估計這輩子都不會有了。
將來爸爸回來得有地方住啊,夏默結婚也得有個房子吧?她從哪兒來的錢去買房啊?她每次想到這裏,就想去揪自己的頭發,頭皮上的疼痛能稍稍緩解一下腦子裏麵的疼。
蘇琛突然起身,曾憶嚇了一跳,想阻止,卻還是沒能說出話來,隻是傻傻的伸了伸手,想去阻止她的手根本觸及不到的蘇琛。
“你需要錢的時候也可以跟我說,我是應該的。”蘇琛突然就那麼站到了夏落和江冥的旁邊,淡淡的出聲,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
夏落驚嚇的抬頭,就對上了那雙淡淡的黑眸,黑的看不見底,讓人看不清楚他到底都在想著些什麼。麵對他的黑眸,夏落說不激動是不可能的,而對於他的話,她也沒得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