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記事開始,我就知道,我寧遠出生的唯一理由,就是為了傷害司徒今而存在。 母親會每天每天重複:“司徒今那個混蛋,拋棄了我最好的朋友,我要報仇。遠兒,你要知道,母親生下你,就是想要你為母親報仇。他不愛她,也不愛我,我不甘心,我要叫他後悔。” 每天不斷的重複,我聽了二十年,報仇的信念,終於融入骨血,成為本能。
我沒有父親,母親如果不是要報仇的話,又怎麼會有我寧遠呢?所以多麼感謝司徒今,沒有他,我就不會因為要報仇而存在了。
很順利的,來到司徒迎風身邊,卻開始覺得事情不那麼好辦。司徒迎風,是個真正的高手,要想扳倒他,再順勢打擊司徒家的生意,似乎不太可能,我有些頭痛了。司徒迎風,是隻完美的狐狸,還是隻冷血的狐狸,他信奉成者為王敗者寇的理念,從來不會因為那可笑的同情心而手軟,是天生的王者。可是我細心的發現,他有一隻特別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永遠不會靜音,隻要那電話一響,無論在多麼重要的場合,他都會在響三聲之前接通。臉上的笑容,似春風融化冰雪,是純然的喜悅,他會說一些今天吃幾碗飯的廢話,再報告一下今天的行程,對方不知道說什麼,他都會不斷的點頭,笑著回答。像司徒迎風這樣的人,怎麼能出現這種白癡的笑容呢,我死也不肯承認,那笑容,讓我有些嫉妒。慢慢的,我終於知道,電話那端的,是一個名叫風兒的女孩子。我很好奇,那是怎麼樣的天香國色,能讓司徒迎風這樣的人青睞。我不該好奇的,我在後來不斷的後悔。
又一次,母親喝醉了酒,用酒杯打傷了我的頭。我坐在醫院的過道裏排隊,鮮血一滴一滴流下,模糊了雙眼。護士要我先去處理,我沉默坐著不動,流淌的血液,讓我有一種自虐的快意。反正,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會在乎。我正在想著,人到底有多少血可以流的時候,一雙溫暖的手拉住了我,我透過紅色的迷霧看去,隻能看見一雙清亮的眼睛,溫婉寧靜的,似乎可以看透我靈魂深處。
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我像溺水的人抓住一塊浮木一樣,急切的想要看清楚,我用衣袖狠狠一抹,拭去了眼睛上的血,終於看見了,帶著寵溺的笑意,有些憐惜,有些理解。
我癡癡的望著那雙眼睛,是不是在夢裏,我也曾經期待有人這樣疼愛關注,那眼睛裏有我,隻有我。
隻這一眼,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寧遠一生唯一的心動。
新的血液又流下來,再次模糊了視線,我隻聽見她小聲的嘀咕;“唉!像二哥一樣的笨蛋啊,都不知道疼嗎?”
我順從的任她拉起,讓醫生包紮,醫生說什麼我完全沒有聽見,我的視線,舍不得離開她,想要再看一次,她眼裏溫暖笑意。此後我的夢裏,除了司徒今,還有那個不知名的少女,她有一雙溫暖的眼睛,她會心疼我額上的傷口,她會笑著說:“這位哥哥,額頭不要碰水,要記得幾天後來換藥。”
那家醫院,成為我每天必去之處,我想再見她一次,再享受片刻被人關心的感覺。所以再一次被母親刺傷的時候,我竟然幸福無比的笑了,又多一次,可能見到她的可能。
可是我坐在走廊上,沒有等到她,直到被醫生押上急救床,我也沒能見到她。我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扯起嘴角笑了,終究是奢望啊!寧遠,你還沒有看透麼,你這樣的人,怎麼能得到上天垂憐?
我第二次見她,不是在醫院,而是在司徒迎風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