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旁陡峭山崖頂端忽然浮現出一個小小的黑點,在一瞬間急速墜落,漸漸形成了一道人影,宛如一隻淩空俯衝而下的大鷹。
一道道嶙峋山岩在那道人影的雙腳下不斷崩碎四裂,直至雙腳落在百丈崖底,生生將堅韌地麵砸出一個大坑。
仔細看去,是一身披雕翎大氅的男子,周身肌體皆為古銅之色,狹長眉眼間也能看出些北地邊疆住民的痕跡,後背上掛著的一口口刀鞘中插著十六柄刻著古樸鳥獸紋路的彎刀。
陸禹修此時正在同湖中的那位孤舟釣客遠遠對峙,秦羅同手持妖幡的修行者纏鬥在山嶺間,兩百黑曜鐵騎舍生忘死拖住了枯瘦老者與背棺童子,而直至此時,第五位修行者終於現身,又有誰能夠出手相阻?
布衣布靴悄然從山道的水窪中踏過,劍師左晨從車隊中一步步走到山崖邊,擋在了那道從天而降的身影前。
身披雕翎大氅的北疆修行者淡漠望著身前那道背負長劍的身影問道:
“單憑你一介凡塵劍師又怎麼攔我?”
左晨卻沒有開口回話,這位絕代劍師本就不善言辭,隻擅長用劍,十餘年以來隨著掌中那柄長劍愈加出神入化,開口的機會就愈加稀少,此時聽到這樣一句廢話自然不會有任何回答。
怎麼攔你?自然是用劍攔你。
一滴滴淌落在左晨發梢與肩頭的雨滴徒然間開裂為一道道細小的水花,將之割裂而開的是無數道淩厲無匹的劍氣,與此同時,那柄一直藏在鞘中的驚秋劍終於出鞘。
漫天的雨簾仿佛在一瞬間停滯下來,驚秋劍泛著耀目的寒光與劍氣洞穿了重重雨幕,化作一道淩厲到了極點的劍影,宛如一條出海的蛟龍般刺向了那位出自北疆大地的修行者。
雕翎大氅隨風揚起,那男子背後的刀鞘中刹那間有四柄彎刀淩空飛起,化作一道道殘影戰在了那道蛟龍般的劍影上。
劍勢微微一滯,卻仍是沒有停下,男子微微眯起狹長的眼眸,背後刀鞘中再度飛出了兩柄泛著森寒光芒的彎刀,徑直斬在了驚秋劍身上。
左晨掌中的長劍終於停在了半空中,麵色顯得微微有些發白。
“擋下你這一劍讓我出了六柄刀,凡塵中我還從未遇見過像你這樣的強者。”
古銅色肌體的北疆修行者不禁開口稱讚道,北疆之域崇尚武力為尊,此時見到這位強大到近乎超越凡塵桎梏的劍師也是隱隱生出了些許敬佩之意。
左晨卻是神色凝重,自己全力一劍隻逼出了對方的六柄彎刀,若是這位北疆修行者背後十六柄彎刀齊出,單憑自己這一柄驚秋劍又能撐得了多久?
一道道凜冽這毀滅氣息的刀光與劍氣碰撞交擊,山道上閃過一道道耀目的光華,左晨的身軀被一柄柄懸浮於半空中的彎刀組成的刀陣困在了正中。
驚秋劍融入了漫天雨幕中,一瞬間同數柄森寒的彎刀碰撞斬擊,一道道清脆的金屬震顫聲當空響徹,刀劍相交化作了一片片白霧籠罩在半空中,常人甚至根本無法辨認那一道道快如閃電的軌跡。
粗布衣衫上很快就出現了一道刀痕,殷紅鮮血順著粗布衣衫的裂口滲出,左晨的身軀卻仍沒有絲毫停滯,驚秋劍淩空化作漫天凜冽的劍影擋在了一柄柄呼嘯而至的彎刀前。
“你這等劍師若是死在這種地方實在有些可惜,若不是擋了我的路,我倒還真不想殺你。”
北疆修行者的聲音自山道上響起。
左晨橫劍於山道前,驚秋劍嗡鳴一聲斬向了懸浮在天際一柄柄彎刀。
以劍代答,簡單直接——要戰便戰,何須廢話。
北疆修行者當即哈哈大笑起來:
“好一個凡塵劍師,既然如此,就讓我看看你手中這一柄劍能撐到什麼程度。”
與此同時,車隊另一側的山道上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細雨如織,所以那人撐傘而至,傘緣一道道凝聚成流的水滴淌落而下,形成了一道道水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