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到仿佛快要散架的馬車上,尹瑨淵拎著一隻烏黑色的囊橐,漆黑眼瞳中倒映出鑲嵌在囊橐上無數道細小如同砂礫般的符文。
一道道符縱橫交錯,像是一條條細線蔓延,仿佛是蒼莽大地上聳立的一道道山脊,層層疊疊蔓延至天地的盡頭。
無盡山巒的環繞中有一片小小的空地,隔著一重重大山間彌漫的霧靄,隻能看到一片朦朧的煙瘴霧靄,
尹瑨淵探出一根手指向著這片山巒點去,籠罩著連綿山脈的天穹中出現了一片陰雲。
茫茫群山中十餘座山嶽破空而起橫在了那片陰雲之前,尹瑨淵的指尖如同陷入了泥沼般再也難以前進分毫。
“真是麻煩啊。”
尹瑨淵微微蹙著眉梢,默默盯著那一重重山脊看了一會兒,再度探出指尖點向了一處山腳。
虛空中的一座座山嶽橫亙在陰雲前,尹瑨淵的指尖從陰雲中探出,刹那間化作一柄千百丈長的斬刀破空斬出。
橫看成嶺側成峰,數十座山嶽連起來就化作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壁障。
斬刀橫於山前,電光石火間化作一道殘影向著長空中掠去,一座座山嶽瞬息間再度攔在了刀鋒之前。
一座尚未同其他山峰連在一起的山嶽刹那間被凜冽而至的斬刀斬斷為了兩段,那道細小符文與此同時黯淡下來。
半個時辰後——
尹瑨淵拎著囊橐哈哈大笑。
“哈哈哈~~~區區幾道血海烙印又怎麼難得住本東家!”
一片寂靜,幾隻鳥雀自半空中振翅飛過喳喳得叫了兩聲,車隊中的眾人紛紛側目。
尹瑨淵黑著臉看向了馬車前那道瘦弱背影:
“嬴曦啊,該怎麼做你懂吧?”
灰衣少女沒有回頭,麵無表情的開口說道:
“東家你好厲害啊。”
尹瑨淵撐著頭,眼角抽搐,盞茶時間過後終於咬緊牙關開口說道:
“沒你厲害。”
囊橐上的那片山川已然沉寂下來,茫茫群山中的那片迷霧消弭,顯露出一片狹窄的空地。
尹瑨淵將馬車中大大小小的包裹拎起來向著囊橐中塞去,囊橐卻僅僅是鼓起了一小片。
這件靈器中蘊藏的空間不大,卻也能盛放一些東西,黑袍人遺留下的一堆東西被尹瑨淵一股腦的倒了出來,馬車中的行李和黃金取而代之被裝了進去。
馬車中堆滿了一地殘破的妖獸骸骨和雜七雜八的物件,一股濃烈的腐朽氣息彌漫開來,尹瑨淵的眉頭緊皺,飛起一腳就將一根手臂長的森白骸骨踢出了車外。
“那家夥看起來就像是個窮酸貨,沒想到還真是個收破爛的。”
尹瑨淵暗自腹誹道,轉眼間就將這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部踢飛到了長空中,化作一道道弧線落在了馬道外。
多年之後,這條馬道三裏外的村莊出身的一位巨富衣錦還鄉,被父老鄉親問及是如何置辦出這麼龐大家業的時候,不由得感慨萬千,唏噓不已:
“當年我本出身貧寒農家,每天清晨都要背著竹筐去馬道附近撿些馬糞,那天我正如同往常一般向著馬道走去,那件後來在郡城中賣到數十萬兩黃金的寶貝突然就從天上落下來砸在了我的腦袋上……”
隨著車隊一路前行,此行已然臨近半個月之久。
一座氣勢恢宏的雄關佇立在天際的盡頭,百丈高的城牆宛如一條頭角崢嶸的巨龍盤踞於荒野,隱隱可以看到一道道身著甲衣的高大身影佇立在城牆上。
尹瑨淵微微眯起眼眸,先前在數十裏之外他就已然感知到了不下十餘股視線自那道城牆上洞穿而來,
僅僅是城牆外圍就鎮守著十餘位修行者,其中有三道目光更是銳利無比,甚至連尹瑨淵都不由得心生警惕,這座寬闊無比的巨城內到底還蟄伏著多少強大到常人難以想象的存在?!
城牆上站著一道身影,背負長弓,目光如炬般默默想著車隊中望來,雙瞳如同翱翔於九天之上的蒼鷹靜靜俯視著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