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撇著嘴道:“是爺您非要去的,怪得了誰。再者說,人家六小姐已經夠可憐的了。”
堂堂顧府千金,又癡又傻,被關在偏僻的角落,任人打罵,連個體麵的下人都不如,果然是可憐啊
趙璟琰眸光一閃,慢慢闔上了眼睛:“阿離啊,爺不知何故,此時有點想與那金大夫做這成筆買賣了。”
阿離冷笑:“爺,您可想清楚了。顧府現在攀上的可不僅僅是老齊王爺,可還有那一位。您別一時衝動,把自己給折了進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趙璟琰勾了勾狹長鳳眸,忽然哈哈一笑:“誰人不可憐。也罷,我總不能為了個傻子,將自己給折了。阿離,替我擦身,爺要到萬花樓尋歡,給自己壓壓驚。”
“又去?”阿離暗下嘟囔。
“你嘀咕什麼,去,把顧二爺叫上,這尋歡的銀子,爺得讓他替我出了,方才咽得下這口氣。對了,那金大夫查得如何?”
阿離愁眉:“爺,毫無進展。”
“為何,不過是個小小的大夫,難不成能上天入地?”
阿離很以為然的點點頭:“來無影,去無蹤,隻差能上天入地。我在貓兒胡同盯了這幾夜,硬是連個人影都沒有找著。”
趙璟琰目光深沉而淡然:“莫非見了鬼了。不行,爺挖地三尺,把蘇州府翻過來,也得找著她。”
月亮悄末聲的露出半張臉,一分羞澀,一分嬌美,一分情怯。
顧青莞今日早早的從貓兒胡同出來,便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行快,不過小半盞茶的時間,已到了慶豐堂的後門。
月娘敲了五下門,門吱啞一聲大開,顧青莞迅速鑽了進去。
一個中年,微微發福的男子迎上來,拱手道:“東家來了,快到屋裏說話。”
“宋語,讓你久等了。”
“東家說什麼話。”宋語給老仆遞了個眼神,護著小姐進了屋。
月娘幫小姐把帷帽脫下,轉身到外間給小姐衝茶。
顧青莞端坐上首,輕聲道:“找我何事?”
宋語湊過身,道:“金陵府的曹家犯了事,我想把他們家的藥鋪都吃下來。”
“曹家,哪個曹家?”顧青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宋語低聲道:“太醫院曹老太醫。”
是他?
顧青莞心漏一拍,迅速垂下眼簾,掩住了眼中的驚色。
曹老太醫與祖父曾經是同僚,錢家的根在北邊,曹家根在南邊。因醫術高明,曹老太醫五十高齡,被先帝欽點入宮。
一山不容二虎,祖父是與曹老太醫不合,內心卻極為尊重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當年太子一事,錢家受牽連,未曾想曹老太醫竟然站出來為祖父據理力爭,卻終是人單力薄,獨臂難支,無濟於事。現在出事,莫非是皇帝秋後算帳?
顧青莞當即道:“可知犯了什麼事?”
宋語低聲道:“聽說是給皇後用錯了藥。”
顧青莞浮出一抹譏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怕又是一個替罪羊。
“曹家現在如何?”
“曹老太醫已入大獄,金陵曹府被查抄,家產充公。”
“族人如何?”
“皇上念在老太醫往日功勞,未曾牽連,隻是守著幾畝族田過日子,日子十分艱難。”
宋語眼中精光閃過,道:“所以我想趁著此時,把曹家藥鋪買回來掛上慶豐堂的牌匾。不出兩年,必日進鬥金。”
顧青莞接過月娘遞來的茶盅,輕啜一口,擰眉不語。
她與宋語的結識,緣於福伯。她還魂在表妹身上的第十天,便讓福伯在外頭物色一個既靠得住,又會做生意,還懂幾分藥理的人。
福伯整整尋了一年,未有結果,偏巧有一日路過金陵府時,在酒肆遇到了這位曾經的舊友,遂眼前一亮,把人介紹給了顧青莞。
青莞初見時,很不屑一顧。
三十出頭的年紀,既無功名,又無家產,隻一個河東獅吼的老婆整天追著打,偏那老婆還膝下無子。
然幾番試探之下,她才發現此人極具經商天份,隻少了一個伯樂而已。
她並不急著出手,而是靜靜的等待一個可以收伏他的時機。恰巧那日他老婆被毒蛇咬傷,命在旦夕,她以毒攻毒,將她老婆救回。
宋語跪地感恩,顧青莞趁機提出自己的要求,從此,宋語便死心踏地的為她掙錢。
當然她回報的不光光是豐碩的銀錢,還替他老婆治好了宮寒的毛病。兩年前宋語得子,他激動的竟恨不能跪倒在青莞腳下,大哭一場。
宋語此人,讀書不多,在商言商,眼中隻有一個利字。所以曹家的事一出,他看到的是慶豐堂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