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璟琰非常享受這一刻的矚目,手中的折扇搖得極為自得,目光卻犀利的在每個貴女臉上,淡淡劃過。
他在尋找那雙熟悉的眼睛。
那女人的眼睛很大,也很亮,粗看波瀾無痕,細看則如夜般深邃,令人過目不忘。他有這個自信,隻需一眼,他就能把人找出來。
華陽郡主見客已到齊,為了彰顯她與壽王的親密,故意拉著趙璟琰的手,走到眾女麵前,朗聲道:“池中蓮花已開,太太,小姐們請移步。八弟,今日陪姐姐走上一走,如何?”
趙璟琰對華陽刻意表現出來的親熱,淡淡一笑,折扇輕揚道:“璟琰卻之不恭。”
眾女一看這般情形,誰也不是傻子,看向郡主的目光帶了幾分不明。看來這側妃之位,還得走走郡主的門路才行啊。
前麵的熱鬧和青莞毫無幹係,她昨夜為避趙璟琰耳目,和月娘,陳平三人步行回家。
回到房裏時,天已曉亮,她又是連衣裳都懶得脫,一頭紮進了床裏,直把月娘心疼的,罵那壽王恩將仇報,是個小人。
正午時分,青莞將將醒來,春泥已拎了食盒進來。
“小姐,午飯來了。”
青莞打了個哈欠,問道:“前頭如何?”
春泥嘻嘻一笑,搖頭晃腦道:“小姐,快別提了。奴婢打那月牙湖邊過,差點沒被那脂粉給嗆死,也不知那壽王怎麼能在女人堆裏呆得住。”
青莞被這話逗笑,她往梳妝台前一坐,道:“這麼熱的天賞花?烤人肉還差不多,脂粉沾了汗水,糊在臉上,還能看出什麼美、醜。依我看,這壽王心裏八成是在後悔。”
“他後悔什麼,左擁右抱的,簡直快活。小姐,你是沒看見,那些個貴女恨不得個個都暈倒在他懷裏。”
“憑他的身份,暈幾個貴女在懷裏,已是姑娘們矜持;若真有那不矜持的,隻怕該撲上去了。”青莞不懷好意道。
春泥打了個激靈,一臉後怕道:“怪不得那話本子上說,凡佳中小姐遇上個長得好看的男子,詩禮也忘了,父母也忘了,心裏眼裏就隻有那個男子了。”
青莞不屑道:“得了,咱們舒服咱們的,也不必去理會那些活受罪的。快替我梳頭。”
春泥拿了梳子,似想到了什麼:“小姐,那個什麼王也要到南邊來了,小姐昨夜可有跟福伯商量一下對策?”
青莞一拍額頭,懊悔道:“竟然忘得一幹二淨。”
“小姐今兒個可不能忘。萬一那些個黑了心肝的人真要把小姐送去,可怎麼是好?”
“真要送去也不怕,回頭我在顧府的井裏撒點毒藥,先讓他們去見了閻王再說。”
“小姐早就該這麼做了。”春泥拔尖了嗓音。
青莞輕輕一歎,目光微微暗沉。
姨母使毒如此厲害,大可與顧府同歸於盡。被逼至此,卻也沒有傷及一人,正因為救命積福,才換了她重生的機會。
錢家祖訓,救人救命,不可傷及無辜。因果輪回,她又豈能為了私欲壞了老祖宗留下的規矩。
“二小姐來了?”小丫鬟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
春泥忙不迭的將小姐扶到了榻上,環視一眼,見沒有破綻,方才去打了簾子。
顧青芷搖著紈扇進來,身後跟進來兩個丫鬟,手裏各捧著一盆冰。
“放下吧。六妹怎麼還沒起?”
春泥靈機一動,道:“昨兒晚上天熱,小姐折騰了半夜,五更的時候才睡的。”
顧青芷環視一圈,走到青莞跟前,撫了撫她的發,歎道:“六妹,回頭我就跟祖母說,讓他們每日給你送盆冰來,這麼熱的天,自然是要睡不著的。”
青莞眨眨眼睛,拍著掌笑道:“睡不著,六妹睡不著。”
“真真是個傻丫頭!”
顧青芷歎了一聲,道:“好好侍候小姐,缺什麼少什麼隻管問我來要。我雖是個無用的,在太太跟前倒還說得上話。”
春泥一臉感激道:“多謝二小姐,二小姐怎麼不到前頭去?”
“有什麼可去的,大太陽底下,到處是人,他們不嫌熱,我還嫌呢。得了,先走了,太太一時半會看不到我,怕是要找了。”
淡藍色的衣裙消失在門口,青芷悄無聲息的走到門口,目光有些深沉。
大房的這位二小姐,生母原是個丫鬟,後來有太太作主抬了姨娘,生下二小姐後半年,竟又懷上了。
許是因為月子裏沒有調理好,又或者兩胎間隔太近,將將三個月,便小產。從此壞了身子,沒有一兩年,就一命呼呼。
太太可憐她小小年紀沒了生母,就養在跟前。大房進京,二小姐執意留下,太太見她有情有義,越發的憐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