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秦家是皇後娘家,原是武將出生,其祖先跟著太祖皇帝一起哼嗤哼嗤打過江山。
後江山大定,論功行賞時,封鎮國公。
這秦玉昆是秦家的寶貝疙瘩,也是皇後的心頭肉,生得相貌堂堂,卻蔫兒壞,從小和他們兩人就是死敵。
半晌,趙璟琰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歎。
“你小子,膽子太肥了,竟然連秦玉昆都敢打,你可知,爺想揍他已不是一日兩日了,你就不怕中宮找你算帳?”
“怕,所以投奔你來了,先避兩天再說。”
“怎麼就對上了?”
蔣弘文血氣上湧,“他在背後給我起了個綽號,叫蔣不舉。”
趙璟琰先是氣得額頭青筋暴跳,愣了兩下後,突然暴出一陣大笑。
“你還好意思笑,都是被你連累了。”
趙璟琰來江南,打的名號是遍尋名醫,治好不舉之症,那秦玉昆這一叫,明著是諷蔣弘文,暗下卻是衝著他趙璟琰來。
“弘文啊,蔣不舉三個字怎麼樣也得陪上他一隻胳膊啊?”
“我還多添了一條肋骨。”
“你有種!”
趙璟琰伸出雙拇指翹了翹,大喝一聲道:“走,爺陪你去怡紅院,先將你那不舉之症治好再說。”
晚飯擺上來,杏仁豆腐,雞絲銀耳,蔥爆牛柳,八寶兔丁外加一道羹,菜式如往常一樣。
青莞隻夾了一筷子牛柳,眉頭便蹙了蹙。
月娘見小姐皺眉,忙夾了一筷子嚐嚐,道:“小姐別吃了,這菜是午時剩下的,都已經嗖了,春泥,趕緊去換了新鮮的來。”
春泥氣得直翻白眼,怒道:“連嗖了的菜也敢拿給小姐吃,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看我不去鬧她個翻天覆地。”
“不必去,春泥你去幫我下碗清水麵來。”
“小姐,難道就任由這些賊婆娘,明裏暗裏的糟踐小姐。”
青莞眉眼一抬,春泥嚇得不敢說話,低著頭匆匆出去。
月娘上前道:“小姐別怪春泥,她心裏憋著一股子氣呢。為了小姐每日的飯菜,她不知跟大廚房那幫子婆娘,吵過多少回架呢。”
青莞冷笑一聲,如春風般的眸子暗沉了下來。
郡主進門後,幾處重要的位置換成了她的人。自己一個癡傻的瘋子,下人們跟本不放在眼裏,陽奉陽違已是輕的,暗地裏下絆子的不在少數。
春泥為了不讓她受欺負,不僅讓陳平教了幾招防身功夫,還專門到市井之地,學婦人如何撒潑吵架,這才把人鎮住。
青莞輕歎道:“月娘,你們定是以為我行事軟弱可欺,孰不知拳頭隻有先縮進去,揮出去的力道才更大。跟幾個不入流的奴婢爭什麼長短。現在,咱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月娘心思一動,忙道:“可是賢王的事?”
青莞點頭。
今日水榭裏那道似有似無的目光,連她這個傻子都看得明白,那顧家還有不明白的道理。
青莞輕輕一歎,“看來,他們是一定要把我往火坑裏推啊,左不過這幾日。”
月娘急道:“小姐,這可如何是好?”
青莞淡淡一笑道:“一個壽王,便惹得顧府眾女你爭我奪,那賢王背靠貴妃,又有英國公府撐腰,是皇位有力的爭奪者,月娘你說,前邊那兩位與我同歲的,會不心動啊?”
月娘心裏一震,驚道:“小姐是打算李代桃僵?”
青莞搖搖頭道:“我之砒霜,爾之蜜糖,且看她們會不會起這個心思吧,若有,我便成全了她們,也正好為姨母報了仇。”
“若沒有呢?”
“若沒有……”
青莞沉吟不語。
在外人看來,她一個癡傻,又沒有任何人依靠的閨中女子,也隻有聽天由的命。隻可惜,她還有另一個身份,這個身份的顧青莞,絕不會任人宰割。
“若沒有,便再說沒有的話。”
正院書房,顧鬆濤掀簾而入。
“父親,賢王在鬆鶴樓宴請,蘇州府所有的官員都到齊了。”
“噢!”
顧硯啟放下手中的筆,撚須不語:“可有人送禮?”
顧鬆濤臉色尷尬:“聽說行宮裏已被抬進了五六個幼女。”
“江南是瑞王的地盤,賢王這般作為,有幾個意思?”
顧鬆濤搖搖頭,表示不知。
顧硯啟擰眉道:“速速給你哥去封信,看看京裏最近有什麼變化。六丫頭這枚棋,看來得下了。你速去跟郡主商議一下,看看何時送去比較妥當。”
顧鬆濤雖然知道這事做得不厚道,卻隻梗著脖子猶豫了幾下,便悄然而去。
梨花院裏,郡主正接過張姨娘端來的茶,輕啜一口,便重重的擱到幾上,厲聲道:“這麼燙的水,你是想燙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