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嬤嬤忙勸慰道:“二爺一時繞不過彎來,等時間一長就好了。”
華陽惡狠狠的啐道:“負了心的男人,也不動動腦子想想,就是這個從六品,還是看在老娘我的麵兒上得來的,這會竟然敢擺臉子給老娘瞧,暈了他的頭。”
譚嬤嬤不知該如何勸,隻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二爺這人,還真真是……用得著郡主的時候,趕都趕不走;用不著的時候,那冷臉子擺起來就是。
華陽用帕子拭了拭淚,誰知越拭越多,心中的委屈怎麼樣也抑不住。
原本算計的好好的,二小姐嫁進高府,侄兒的事情就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己替娘家辦成了一件大事,在哥嫂麵前張臉不說,男人又得了官位,一舉數得的事,偏偏也不知哪裏出了差錯,一腔算計付諸東流水。
王府那頭雖沒有說什麼,可終歸自己是落了下乘,想想都覺得心酸。
偏那死鬼男人,一句體貼的話也沒有,拍拍屁股連個麵都不露,冷心冷肺到了極點啊。
華陽幽幽的歎,冷笑道:“這顧府的男人,果然有奶便是娘,我是吃飽了撐的,才會去替他張羅。”
真所謂,嫁漢嫁漢,穿衣吃飯。
自己嫁進這個顧家,不僅沒有仗著男人,在貴婦中混個體麵,反倒事事處處要她這個閨中的女子來操心。若不是前頭那個死鬼短命,她堂堂郡主何至於混成如今這般模樣。
譚嬤嬤忙道:“郡主能把這個彎繞過來就好,如今之計,還得把玲姐的婚事,擺在當頭。玲姐兒嫁得好,郡主後半輩子也就有了指望。”
華陽冷笑道:“既然這府裏的人都是白眼狼,一個比一個不知好歹,那我倒也不得不為自己和玲姐兒盤算一番。”
壽安堂裏,顧青芷接過丫鬟遞來的藥,嚐了嚐冷熱後,方才端到魏氏手中。
夫人短短幾日,臉上的水色盡失,想著這些年她對自己的恩情,青芷真心實意的侍奉她。
然而,她的心到底不比從前了。夫人雖然疼她,隻是和父親,叔叔的前程,和顧府的富貴比起來,她顯然是可以忽略的。
魏氏一碗藥喝下去,就著嘴中的苦澀道:“也算是老天開眼,讓你逃了一難。待我這身子好些,就把你的婚事相看起來,省得夜長夢多。”
青芷站在當地,久久無語。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女子的婚事,從來身不由已,自己在顧家的地位,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她將來花落何處,又有誰知道。
青芷心中生出一抹淒涼。
魏氏見她出神,也不去催,心中酸澀難擋。
經此一事,兩個兒子的前程大受影響,府裏頭立馬冷清了下來,她總算明白了老爺講的那番話。孫女再貼心,也是別人家的。兒子再不好,也是自己的。
兒子的官位穩當,越爬越高,這府裏才能興盛,母憑子貴,兒子的臉麵,就是她的臉麵。要是兒子都落敗了,她這後半輩子指望誰去。
祖孫倆各有所思,各有所想,一時內屋裏冷清了下來。
東園正房裏。
周氏看著自家男人鐵青的臉,不敢多言,忙令丫鬟鋪被,侍候男人上床。
顧侍郎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周氏柔聲道:“爺,不早了,該歇了。”
顧侍郎看她一眼,道:“再有三天,我便往軍中去了。這一府子的人,你多操心。”
周氏聽了這話,忍不住紅著眼眶怒道:“自打二房進京後,咱們顧府就沒好事,處處落了下風不說,還把大爺給牽扯進去。”
“婦道人家,你懂什麼?”
顧侍郎嗬斥道:“這一回是殷貴妃從中作祟,跟二弟他們有何幹係?瑞王吃了暗虧,老齊王府折了個嫡孫,我這蝦兵小將不過是去送一趟旨,有什麼關係。”
周氏心疼道:“山高路遠,我這不是心疼你嗎?”
“你要是心疼我,那就替我侍候好二老,幫襯著母親給二丫頭尋門好親,把事情定下來。二房那頭,你讓著些。二弟雖然隻弄了個小官,那都是給外人看的。隻要老齊王府不倒,保不齊哪天就起來了。”
分別在即,周氏不敢再和男人頂嘴,隻一一應下。
顧侍郎一一交待好,眼中閃過一抹光芒,起身道:“書房還有些事,你先睡。”
“哎,大爺……”
周氏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忿忿的拔下頭上的珠釵,往梳台上一扔。
戌時二刻,劉嫂端了一碗熱氣騰騰,撒著麻油的薺菜餛飩進屋,青莞聞著香味,食欲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