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一個喚名李卓,一個喚史範宇涵,原是太子府中的人。太子被禁,趙璟琰見他們倆有高才,於是入了壽王府當謀士。
片刻後,各人麵前都擺著一盞熱騰騰的茶,趙璟琰目光一沉,道:“方圓百米內,一隻墳子蒼蠅都不準給我放進來。”
“是,王爺。”阿離聲音低沉,轉身便走。
此時趙璟琰方才開口道:“錢莊開業後,銀子已然不成問題,該如何做,你們都議議。”
李卓深知趙璟琰話中深意,遂撫須道:“卓以為,當下之時,有兩件事要做。”
“噢,說來聽聽?”趙璟琰眸中一動。
“朝中,軍中,須雙管其下。”
言簡意駭,卻是一針見血。趙璟琰搖著手中的扇子,神色凝重。
範宇涵補了一句道:“在下認為,即便雙管其下,還需隱在暗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王爺,咱們得做那個漁翁。”
李卓思了思,立刻道:“言之有理。”
“朝中如何下手,軍中如何下手,兩位謀士可有謀斷?”趙璟琰追問。
李卓思道:“朝中三省六部,多半老臣都受過先皇後恩惠,再加上太子寬厚仁德,出身正統,當年謀逆一事,蹊蹺頗多,老臣們心中有數,隻是不敢言罷了。王爺如今要做的,是讓那些老臣時常能想起過往。”
趙璟琰與蔣弘文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
“皇帝年歲大了,修道不理政事,卻常會召喚一些老臣入禦書房敘事。一人之主尚且力薄,若是人多了,皇上多少會想起一些太子從前仁德的往事。”
李卓用了一口茶,又道:“至於軍中,在下認為萬不可操之過急。賢王利用蘇家在布局,瑞王私養兵隊,也在暗中作著準備,皇帝未必不知,不然為何久不立太子?”
這話一出,趙璟琰臉色變了幾變。
範宇涵點頭讚道:“卓爺這話,很有道理。如此看來無為便是有為啊。”
趙璟琰撫著微痛的腦袋,道:“宗社重任,付托為艱,也未必不是父皇他沉溺修道,已然忘卻江山社稷。本王上回入宮,在禦書房裏喝了一碗粥,堂堂帝王,終日以清粥小菜裹腹,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李卓和範宇涵麵色一緊,竟不知該如何答。
“無欲則無求,父皇他已有一年未曾入後宮,這是要得道成仙啊,哪還管什麼朝堂,什麼百姓。”
範宇涵立即反駁道:“王爺,既便皇上已修道入迷。然權力不會真空。放眼朝堂,除兵部,戶部外,均在皇上手中。後宮一後一妃,雖然弄權,卻相互牽製,未曾不是皇上的布局。”
也有幾分道理。趙璟琰默然片刻,點頭道:“看來,這個分寸很重要啊。”
完全示弱,萬一父皇有個什麼,到時候箭在弦上,壓製不住;如果事情做得太明顯,引起父皇的懷疑,一切前功盡棄。
分寸二字一出,兩位謀士心知肚明,朗聲道:“王爺英明。”
“這倒是難辦了!”趙璟琰輕歎一聲。
蔣弘文端起茶碗淺淺啜了一口,道:“那就二中取一。軍中動靜太大,先按下不動。朝堂之上嗎……”
蔣弘文沉吟著不再往下說,隻是挑挑眉,白了趙璟琰一眼。
兩人天天混在一起,深知彼此的一舉一動,趙璟琰當下會意道:“勢單則力薄,老臣雖然有用,卻比不過權臣。賢王有兵部蘇老頭,瑞王有戶部陳尚書。餘下四部,獨工部高尚書受父皇器重。”
李卓當即撫賞讚道:“高尚書唯皇上是忠,王爺您又是個閑散王爺,兩人相交坦坦蕩蕩,不會引人注目。”
範宇涵當下明白過來,笑道:“王爺,妙計。不過再下也有一計獻上。”
趙璟琰道:“請說。”
“蔣七爺的祖父乃一代宗師,在他座前受教之人無數,大部份在朝為官。七爺的父親叔伯繼承衣缽,座前也有弟子入朝。王爺,何不稍加利用一二。”
趙璟琰與蔣弘文對視一眼,後者微微搖頭。
“蔣家之所以簡在帝心,正因為其不偏不正,隻管教書育人。這是咱們最後一把利劍,不可示之過早,非關鍵時候不能用。若不然蔣家人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就輕了。”
兩位謀士揣摩著王爺的話,頗以為然的點頭。
李,範二人離開,蔣弘文長歎一聲,“高小鋒這人,你可以用用,。此人雖有怪癖,卻委實有些能力。”
趙璟琰點點頭,笑道:“確實得好好結交結交,隻有有些舍不得萬花樓的姑娘。”
蔣弘文翻了翻眼睛,道:“你壽王何時也憐香惜玉起來?”
“倒非憐香惜玉。”
趙璟琰對他的譏笑不為所動,卻把扇子一收,道:“我總覺得這人不正常,有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