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去,錢福驚魂初定,“小姐,你怎樣?”
“無礙,吐出的是淤血,鬆快許多。”
青莞柔聲道:“哥哥,你怎樣?”
盛方嘴角微揚,“有妹妹護著,自是無礙,隻是壽王行事……”
話沒有說下去,青莞知道他在想什麼,欣慰的笑笑,“哥哥不必理會他,此人行事一向顛三倒四,但內裏卻令有乾坤。你跟福伯去金府見一個人。”
“什麼人?”
“石閣老的幼子石民威,如今是我的師爺。朝中局勢複雜,哥哥隻有知已知彼,咱們兄妹倆才可行事。”
“此人可信?”盛方微驚。
“死過一回的人,自然可信。”青莞言之灼灼。
一夜苦坐,驚魂,青莞倦意四起,服下藥後,支撐不住歪倒在以床上。
月娘踏月而來,“小姐,人都送走了。”
青莞輕輕“嗯”了一聲。
月娘見小姐臉有疲色,替她蓋嚴了錦被,吹滅了燭火,起身欲退出去。
“月娘。”
輕柔的聲音自背後響起,銀針迅速回頭,“小姐?”
“哥哥的身份,萬萬不能漏出去。你說要怎樣,我才不能讓壽王起疑心?”
今日的趙璟琰不顧自己的阻止出手,一言一行極為反常,她不能讓哥哥冒這個險,故不得不防。
“小姐先好好休息,這些事情等十八爺把那邊安頓好了,兄妹倆再商議不遲。”
青莞無力的眨了眨眼睛,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她怎麼又忘了,自己也是有哥哥的人了。
盛十八,這個名字可真好聽。
“讓錢福明兒帶他去盛家的墳上拜一拜。”
“是,小姐。”
月娘心疼的看著小姐蒼白的臉,道:“說來也奇怪,壽王今兒半點君子的風度也沒有,像極了吃幹醋無知男人。”
“吃幹醋?”青莞一愣。
月娘眼睛一翻,氣道:“小姐可曾瞧見尋常夫妻吵架,若婦人多看了旁的男子一眼,那些個男人便是這種德性。”
青莞無聲無息的笑了。若說蔣七爺吃回幹醋倒也罷了,自己好歹跟他定了親,趙璟琰吃哪門子幹醋啊。
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
壽王書房裏,低低的笑聲自蔣弘文嘴裏發出。
一道寒光向他睨來,蔣弘文不爭氣的閉上了嘴。
須知他認識亭林起,從來隻有女人為他爭風吃醋的,像今日這樣負氣而走……可謂前所未有。
趙璟琰一拍桌子,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那男人的眼神帶著一抹寵溺,柔軟的能滴出水來;而顧六看向他的目光,也藏著濃濃的情誼。
腦海時突然冒出四個字:奸夫淫夫。
蔣弘文與他多年兄弟,對他的喜怒已拿捏得十分到位,心道僅僅是個對顧六愛慕的男人,便已讓他失了分寸。他日自己與顧六洞房花燭夜……
蔣弘文猛的搖了搖頭,不敢再往下深想半分。為了保命,還是與顧六保持些距離吧,也省得某人打翻了酸甕。
“亭林,我弄不明白,你到底在氣什麼?論起來,該氣的人是我。”
趙璟琰沉默不語,心中翻湧跌宕。
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自己也算萬花叢中過,顧六這個小丫頭片子,既不是最絕色的,又不是頂溫柔的,怎麼就心亂如麻了呢?
板門輕叩三聲,他沉聲道:“進來。”
進來的男子劍眉星目,帶著一身寒氣,正是阿離。
“回爺,錢福把那人帶進了金府,約摸一個時辰左右,那人才離開。”
“去了哪裏?”
“回爺,去了王岸山上。”
蔣弘文眼中透著冷毅,“都帶去金府了,看來此人與顧六關係不簡單啊。”
“何止不簡單。
趙璟琰冷靜下來,慵然道:“我出手也是為了試探,此人功夫不在你、我二人之下,若我沒有看錯,他用的是盛家的功夫。”
蔣弘文陡然一驚,“亭林,你可曾記得那日山岸山上二十一人的陣,絕死陣。”
此言一出,房中倏忽無聲。
趙璟琰在靜得令人壓抑的氣氛中,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絕死陣,顧名思義,便是與敵人同歸於盡的陣法。此法有盛家祖先所創,因其慘烈無比,故隻有盛家人知道。
生母早逝,父皇將他交與陸皇後撫養。陸皇後雖一心為他,奈何統攝六宮,事務繁多,總有顧忌不到的時候。
那年夏,他將將五歲,在禦花園中與宮女太監玩捉迷藏,他躲在假山之上,正暗自慶幸無人尋到他時,背後伸出一隻黑手,將他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