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
連下過幾場秋雨後,氣溫陡然轉冷。這日,雨稀稀瀝瀝又下,不到黃昏時,天已大黑,顧府眾人用罷晚膳,早早歇下。
看院的婆子也知這個天氣,沒有主子會出來,樂得偷懶在房裏吃酒閑聊。
深夜,雨越下越大,密密麻麻的打在人臉上,生疼。
趙華陽累了一天,剛剛歇下,卻聽外頭有丫鬟說話的聲音。片刻後,譚嬤嬤掀了簾子進來,臉色很不好看。
“郡主,剛剛得到消息,二爺往園子北角去了,東園的那一位,也剛剛出門。”
趙華陽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冷笑道:“膽子還真夠肥的,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偷人,我倒是小瞧了他們。”
“郡主,咱們要如何?”譚嬤嬤問得小心翼翼。
“哼!”
趙華陽一拍床沿,厲聲道:“來人,園子裏進賊,統統都給我去抓賊。”
“郡主,這事兒鬧大了,會不會……”
“怕什麼!天塌下來,有老齊王府幫咱們頂著。”
“郡主,園子北角就一處房舍,就在前麵。”譚嬤嬤撐著傘,打前頭帶路。
趙華陽眸中發冷,看著眼前的朱漆木門,嘴角往下沁了沁,“來兩個身強力壯的,把門給我撞開了。”
話音剛落,兩個肥婆子衝在前麵,用力一撞,門應聲而開。
趙華陽一馬當先,帶著眾下人氣勢洶洶的衝進屋子裏,掀開帳簾那麼一看。
眾人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繡花帳裏,赤身裸體摟在一處的哪裏是顧二爺和那柳姨娘,而是……而是……大爺和大少奶奶。
趙華陽眼前一黑,直直的往後倒了下去,倒下去的刹那,她心底罵出一句。
“作了個死的,這顧家哪裏是書香門弟,簡直就是個淫窩。”
“大奶奶,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佛堂裏,周氏一身素衣,跪倒在菩薩跟前,嘴裏念著佛經,聽聞,轉身道:“慌慌張張作什麼?”
“大奶奶,前頭前頭……”小丫鬟難以啟齒,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說吧,還有什麼事情,是我禁不住的。”
“回大奶奶,大爺和大少奶奶……”
似有一道悶雷在耳邊炸響,周氏臉上血色盡褪,身子晃了晃,跌坐在蒲團上。
許久,她張了張嘴,一聲淒厲的哭聲響徹雲霄。
瞞不住了!
書房裏。
顧老爺怒目而視,拿起手中的棍子,狠狠的砸向大兒子。顧鬆涵眉眼都未動一下,隻等著那棍子落下。
“你,你個孽子。”
顧老爺見他不躲不閃,氣得兩眼翻翻,手上卻鬆了下來。
“那是你兒子的女人。”顧老爺罵了一聲。
顧侍郎眸底漸淡,“他若在意,我隻管再幫他納幾房姨娘。”
“你……你……”顧老爺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顧二爺與顧侍郎一母同胞,自然是一丘之貉,想著自己心裏的念想,忙道:“父親,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把事情瞞住了方是正經。”
顧老爺被小兒子這麼一提醒,當下明白過來,當下道:“來人,傳我的命令,今日這事,誰敢多言語一句,我就讓他腦袋落地。”
顧二爺心思一動,“父親,那些跟去的丫環,婆子也得小心警示一翻,實在不行,統統毒啞了發賣出去。”
“嗯,就依你說的去做。”
顧老爺心道都這個時候了,心慈手軟隻會壞事,“郡主那邊,你上她給我閉嘴。有道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事情鬧大了,她也沒臉。”
“是,父親。”
顧老爺看著地上的長子,許久,才冷聲道:“管氏的哥兒,交由你母親照看,從今天起,她搬出東園,稱病不出,府裏就當……就當沒她這個人。”
顧侍郎眼珠子一動,心下了解。
“你兒子那頭,自己想辦法交待。”顧老爺丟下這句話,甩袖而出。
顧二爺上前扶起顧侍郎,摸了一頭的汗,無奈道:“大哥,此事原是她的不對,回頭我定好好教訓教訓她。”
顧二爺心知肚明,這娘們原是為捉她而來,也不知怎的就陰差陽錯的撞到了大哥那裏,才鬧出了這麼一出事情。
顧侍郎一口鋼牙緊咬,冷笑道:“倒也不必,隻讓她收了口,不可到外頭胡言亂語,也省得壞了咱們的前程。”
顧二爺諾諾應下。
而此刻,大少爺顧子暄孤身一人,徑直走進院門,穿過廳堂,掀簾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