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這話,心中一沉。連死都用上了,看來這吳雁玲是打定了主意的。
“六小姐,老祖宗叫你過去。”
顧青莞一聽,目光看向蔣弘文。她隻負責看病,府裏談婚論嫁的事兒,與她無關。
蔣弘文一臉無辜的朝她眨眨眼睛。對不住了青莞,老祖宗信你,我也沒辦法。
“好孩子,我隻問你一句話,這女子能不能進門?”
顧青莞站在榻前,認真的想了想,揚聲道:“老祖宗既然信我,我便實話實說,進不得。”
吳雁玲的手段,她是嚐過的,比那兩個庶出的不知厲害多少倍,心思深不可測,再加上身後有個趙華陽,那更是個難纏的婦人。
延古寺裏,這母女倆設下連環計的事,她可是一直都記在心中,隻是還未騰出手料理。
六爺隻會讀書,心思單純,若娶這樣的人為妻,隻怕蔣家的家宅,從此再難安寧。
老祖宗聽罷這話,微眯的眼睛突然睜大,“好孩子,扶我起來。”
“老祖宗,您這是要……”
“好孩子,這事兒不能再拖下去,蔣家百年的名聲,不容毀在一個孽子手中。”
顧青莞見她目光清明,仿佛已有定奪,忙上前扶住。
客房裏,藥香陣陣。
繡帳裏,吳雁玲頭纏紗布,美目緊閉,臉上慘白無血色。
床前蔣弘言神色悲痛,雙手緊握著親愛之人的小手,眼睛定定的,根本舍不各挪開半分,連老祖宗來了,都不曾行禮。
老祖宗往太師椅裏一坐,龍頭椅杖重重往地上一戳。
“弘言,你給我過來,跪下。”
蔣弘言猶豫了半晌,到底放下了吳雁玲的手,直直跪倒在地。
“求老祖宗發發慈悲,成全了孫兒,以後孫兒都聽您的,再不會忤逆半分。”
老祖宗冷笑一聲,如箭的目光向床邊的趙華陽看去。
“人間有五倫。君似君,臣似臣,父似父,子似子,有情有義,親親相愛,這是為人;夫婦異心,手足互殘,朋友相欺,不仁不信,違背倫常,即有人身,卻也算不得成人。你熟讀聖賢書,卻臣不臣,子不子,不仁不信,故不配為人。”
蔣弘言一臉愧疚,眼淚滴落下來,“老祖宗,孫兒錯了,可孫兒實在愛她,一刻也離不開她。”
青莞看著他深情的模樣,心中微歎。書讀得再多,學問再好又有何用,看不清世事,辨不清是非,也惘然。
心裏正想著,聽老祖宗又道:“你口口聲聲要我成全,好,我便成全你。但是,這女子乃罪人之後,蔣家忠君愛國,你不配為人,你的父親,兄弟卻還要在這京中立足。所以,這個女子,以妾納之,正室之位另有他人。”
趙華陽一聽女兒要做妾,氣得柳眉倒豎,“我女兒堂堂大家小姐,絕不可為妾!”
老祖宗緩緩起身,直視著趙華陽的眼睛,嘴角浮上冷笑,“做妾,已是抬舉了她。若不是弘言看中,這個女子便是入蔣府為奴,我還嫌她心思歹毒。”
“你……”趙華陽氣得眼睛翻翻。
老祖宗拄著拐杖一步步走到她麵前,眼中毫不遮掩鄙夷,“趙華陽,有些話你知,我知,說出來就難聽了。當初延古寺的事,你真當我老眼昏花,一無所知嗎?”
趙華陽驚出一身冷汗,嘴一張一合,心裏惶恐到了極致。這事兒要是被翻了來,她們母女倆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老祖宗掃了眼床上的人,聲音微揚,“我不防明白的告訴你,你女兒就算是死在蔣家,這事兒我也是不怕的。不撕破臉,一來是蔣家要這個臉麵,二來,蔣弘言是我的孫子。”
趙華陽半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死命的咬著牙,不讓臉上的恨意表現出來。
老祖宗高高揚起頭,目光帶著了然,“來人,把吳小姐安頓在西北角的冷月院,今天晚上府中擺酒,給六爺納姨娘。”
話音剛落,蔣弘言膝行到她麵前,連連磕頭謝恩,“多謝老祖宗成全,多謝老祖宗成全。”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隻要他和玲兒能在一起,不管正室,還是丫鬟,他都願意。
老祖宗居高臨下看著他,眼中說不出的失望,堂堂狀元,詩書滿腹,到頭來竟然連個好歹都不分,都是她的疏忽啊!
“你明日給我上書皇上,將此事奏明,若皇上用你,你便好生當差,若皇上惱你,就給我遞了辭呈回來。”
“孫兒一切,都聽老祖宗的安排。”
蔣弘文的話,像一把利刀,直刺趙華陽的胸口,眼淚簌簌而下。她緩緩的看向床上的人,心如刀絞。
薑到底是老的辣。
女兒啊女兒,母親能幫你的,隻有這麼多了。這個蔣家,是你千方右計要進來的,但願你平安喜樂,此生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