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趙璟琰立於陋室中,看著厚厚的簾子一掀,忙上前兩步,神色動容道:“兄長,老八回來了。”
趙璟瓊神色激動,上下打量道:“黑了,瘦了,也壯實了。”
趙璟琰看著他,眼中升起喜色,“兄長沒變。”
趙璟瓊淡淡一笑,“老了。”
“哪裏老,如從前一樣豐神俊郎,雅致非凡。”
“何時進的京?”
趙璟琰跳眉道:“此刻還應該在歸京的路上,今日午時自北門而入。先過來看看兄長。”
“坐吧。”趙璟瓊掩了激動的神色,轉身從爐上倒出熱水,親手沏了兩壺茶。
趙璟琰接過茶盅,飲了一口,臉上已無半分異色。在如今這個世上,再沒有什麼茶是他不能入口的了。
趙璟瓊拍了拍他的肩,道:“與我說說這一年的事兒,西北那邊如何了?”
“正要與兄長一一道來。”趙璟琰低沉的聲音緩緩而出。
寶慶四十年冬。
十二月十二。
冬雨淅淅,寒風徹骨。
午時。
太子乘金格自皇城北門而入,康王趙璟玬,靜王趙璟玧親迎出城。
馬車緩緩駛入皇城,太子下金格步行,整肅儀容後,恭候天子召見。
李公公引人入內,殿內已有宮人移案布箸,通傳膳所。顯然,寶慶帝在等太子歸來,一道用午膳。
趙璟琰行過大禮,分坐於皇帝下首。寶慶帝看著英武俊郎的兒子,心底升出一股子豪氣。
午膳約摸用了半柱香的時間,寶慶帝才命人歸去。
趙璟琰並未回壽王府,而是一路乘金格入了太子府。太子府上下齊立於府門,恭迎太子。
次日,早朝。
寶慶帝下召,命太子監國,打理朝中一切事務。此舉,均在百官的意料之中。
皇帝久病,應修養為宜,太子歸來,新舊權力更迭,時機恰到好處。
文武百官打量著靜立於皇帝身側的太子,劍眉,星目,眉宇間透著沉穩和冷靜,心裏都湧著一股說不明的情緒。
兩年前,瑞王倚仗宮中皇後,風頭正盛,是皇位的不二人選。賢王雖有心抗衡,奈何棋差一著,落人下風,但即便如此,實力仍不可小覷。
誰能料到短短兩年,風雲突變,瑞王被禁,賢王受冷,真正上位的卻是有“小閻王”之稱的壽王。
人生際遇翻雲覆雨啊!
不等百官感歎完,寶慶帝低沉、穩健的聲音,再一次揚起。
“工部尚書府幼女高敏,府中排行十一,年方十七,秀毓名門,祥鍾世德,秉德溫順,與太子堪配,朕心甚悅。特將此女許配太子為正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共同操辦,待來年春暖花開,擇良辰完婚。”
話音剛落,老肅王上前一步,笑眯眯地向太子道謝,“恭喜太子,賀喜太子,這樁婚事,真乃天作之合,老夫都等不及要向太子討一杯喜酒喝了。”
趙璟琰早就料到了父皇的雷霆手段,忙斂了心神朝老肅王淡淡一笑,跪下叩謝道:“謝父皇賜婚。”
寶慶帝對太子的態度十分滿意,微微頷首,眸中閃過深沉。
百官見狀,紛紛上前圍著工部尚書高鳴濤賀喜。
“來年春天,那便隻有三四個月的時辰籌備婚事,三媒六禮行一通,這禮部和欽天監隻怕要瘋啊。”
蔣弘文一邊說,一邊用餘光去看顧青莞,順手又給史鬆音剝了個桔子。
“很甜,你嚐嚐。”
“謝謝!”史鬆音含羞接過,分了一半給青莞。
青莞撚起一片放進嘴邊,嚐了嚐,意味深長的笑道:“管他是誰瘋,隻要不是我瘋就行。你比亭林還年長,他都要大婚了,你這頭也該有動靜了。”
蔣弘文和史鬆音同時臉色大變。
就在這時,錢福匆匆而來,“七爺,府裏請您回去一趟,說有事兒。”
蔣弘文抽了下眼角,臉色沉了下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蔣家如今整天人來人往,連他都煩不勝煩,無事懶得回去,隻在青府呆著。
“來人可有說什麼事?”
錢福陪笑道:“隻說老祖宗找您,旁的沒有多說。”
蔣弘文聽是老祖宗找他,不敢耽誤,放柔了聲音對身則的女子道:“你好生歇著,我先回去瞧瞧什麼事兒,明兒再來看你。”
“嗯!”史鬆音含笑點點頭。
蔣弘文見她的意笑有些牽強,心思一動,低聲道:“城西頭牌樓的核桃酥想不想吃,我明兒給你帶一包來?”
“那家的核桃酥又脆又香,我喜歡吃。”史鬆音前一秒臉上還有愁色,後一秒眼睛便亮了。